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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瘴林。 与烬土盆地的焦黑荒凉截然不同，毒瘴林边缘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生机。参天古木扭曲盘结，枝叶呈现出不祥的墨绿色，浓得化不开的彩色雾气在林间缓缓流淌，阳光透过瘴气，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美丽却致命。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吸入口鼻，便觉一阵轻微眩晕。 小石头紧紧抓着叶青的衣角，小脸煞白，望着那五彩斑斓的雾气，眼中充满了恐惧。关于毒瘴林的可怕传说，是混乱城每个孩子的噩梦。 叶青面色凝重，取出一块普通的布巾，用水浸湿，递给小石头：“捂住口鼻，尽量少呼吸。”他自己也如法炮制。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瘴毒绝非湿布所能阻挡。他必须依靠灵力时刻过滤空气，这对炼气三层的他来说，是不小的消耗。 “跟紧我，一步都不要错。”叶青沉声道，率先踏入了那片色彩迷离的死亡地带。 一入林中，光线骤然暗淡，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似乎被粘稠的瘴气吞噬。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噗嗤的轻响，不时有色彩斑斓的毒虫从落叶中快速爬过。 叶青将神识扩散到极限，小心探查着前方。这里的树木、藤蔓、甚至岩石，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危险。他手中紧握着锈剑，剑身传来持续的微热，并非预警，更像是一种……活跃仿佛这片充满死亡与剧毒的环境，让剑中之物感到舒适。 “啧啧……好熟悉的气息……死亡、怨恨、剧毒……真是令人怀念的补品……”一个冰冷的意念再次于叶青脑海响起，带着一丝慵懒和贪婪。是那剑中修罗，它似乎比之前更容易沟通了。 叶青心中凛然，没有回应，只是更加警惕。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中前行，速度缓慢。湿布的效果有限，小石头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头晕和恶心症状，叶青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灵力护住他。 行至一处布满巨大紫色蘑菇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旁边一株看似枯死的巨大妖树，垂落的藤蔓如同毒蛇般骤然弹起，闪电般卷向小石头！藤蔓顶端开裂，露出吸盘般的口器，散发着腥臭！ “小心！”叶青反应极快，锈剑一挥，剑鞘带着凌厉的劲风，斩向那些藤蔓！ “噗嗤！”藤蔓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墨绿色的汁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袭来！整片区域的紫色蘑菇也开始微微颤动，喷吐出肉眼难辨的孢子粉尘！ “屏住呼吸！”叶青低喝，将小石头拉至身后，锈剑舞动，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袭来的藤蔓尽数斩断！剑鞘与藤蔓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可见其坚韧。 但孢子粉尘无孔不入，虽然大部分被剑风荡开，仍有少量沾染到叶青的护体灵力上，竟然开始腐蚀灵力！ “麻烦……”叶青眉头紧锁，这样下去，灵力消耗太快了！ “哼，区区低等妖植，也敢放肆”剑中修罗的意念带着不屑，“小子，放松对身体的控制，让本座来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运用！” 叶青心中一紧，让这怪物掌控身体风险极大！但眼下形势危急……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数条格外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突破了剑幕，狠狠抽向叶青！ “信我一次！你想死在这里吗！”修罗的意念带着一丝急促。 电光石火间，叶青一咬牙，放松了对右臂的掌控！ 刹那间，他持剑的右臂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以一种诡异而玄奥的角度划出一道弧线！锈剑依旧未完全出鞘，但剑尖划过之处，空间仿佛微微扭曲，那些袭来的藤蔓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瞬间枯萎、断裂！连空气中弥漫的孢子粉尘，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排斥开来，无法近身！ 一招！仅仅是一招，危机顿解！ 叶青震惊地感受着右臂残留的那种玄妙力道，那不是纯粹的力量，更像是一种对“势”的运用，精准、高效，远超他的理解。 “看到了吗蝼蚁”修罗的意念带着得意，“杀戮，是一门艺术。你之前的粗浅手段，简直辱没了这柄剑！” 叶青沉默地收回右臂的控制权，心中波澜起伏。这修罗虽然危险，但其对力量的掌控和理解，确实深不可测。与它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似乎也是快速变强的唯一捷径。 “你为什么要帮我”叶青在心中问道。 “帮你”修罗嗤笑，“本座只是在帮自己。你这具身体是目前唯一的载体，若你死了，本座不知又要沉睡多少岁月。更何况……你的血脉，让本座很好奇。好好活着吧，在你彻底成为本座的所有物之前。” 话语依旧冰冷充满恶意，但叶青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这修罗，似乎并非完全不可沟通，它也有所图，也有所忌惮。 暂时解决妖树的威胁，两人不敢停留，继续深入。接下来的路程，叶青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修罗每次出手（或指导）时力量的运转方式，虽然无法立刻掌握，却像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小石头看着叶青时而沉思、时而挥剑演练的模样，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叶大哥似乎变得更厉害了，心中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他扯了扯叶青的衣角，小声问：“叶大哥，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哪里都没有黑蛇帮，哪里都能吃饱饭” 叶青从对力量的思索中回过神，看着孩子那在瘴气弥漫中依然澄澈、充满向往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想起北燕王府的压抑，想起混乱城的残酷，但也想起生母曾经描述过的、关于广阔天地的一些模糊记忆。 他放缓了声音，尽量描绘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有比混乱城大上无数倍的城池，城里街道干净，车水马龙；有一望无际的田野，春天绿油油的，秋天金灿灿的，种出来的粮食堆满谷仓；还有看不到边的大海，蓝色的海水，白色的浪花，比我们见过的所有水塘加起来都大……” 小石头听得入了神，脏兮兮的小脸上绽放出光彩，仿佛透过这浓重的毒瘴，已经看到了那片神奇的天地。“真好……叶大哥，我们真的能走到那样的地方吗” 叶青看着前方诡谲莫测的密林，重重地点了点头：“能。只要穿过这片林子，我们就能离那里更近一步。”这个承诺，不仅是对小石头的，也是对他自己的。他要活着走出去，不仅要复仇，也要带这个孩子去看看，这世间并非只有泥泞与黑暗。 林深瘴浓，希望渺茫。但心中那份对“外面”的共同向往，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支撑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艰难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