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红尘炼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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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瀚海科技的实习让林澈对现代社会的运行规则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将老者关于“因势利导”的点拨与商场见闻相结合，对轮回之道的领悟似乎又精进了一层。轮回，不仅是时空的循环，似乎也蕴含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势”的流转。 这日夜深，林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独自漫步在返回住处的滨江路上。江风带着水汽，吹散白日的喧嚣。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四周静谧，只有江水拍岸的哗哗声。 他习惯性地内视丹田，那枚混沌灰色的九转轮回金丹缓缓旋转，与周围天地保持着微妙的共鸣。自从悟道之后，他对生命气息的感知变得极其敏锐。 突然，一阵极其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巨响！声音来源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林澈眼神一凝，身形如鬼魅般掠出，瞬息便至现场。 惨烈的景象映入眼帘：一辆失控的跑车狠狠撞上了路边的灯柱，车头严重变形，引擎盖扭曲翻起，冒着白烟。驾驶室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但司机——一个年轻男子，满头是血，被变形的方向盘卡住，气息微弱，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更糟糕的是，油箱似乎正在泄漏，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危险一触即发。 已有零星的路人围拢过来，有人惊慌地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有人吓得手足无措，也有人试图靠近却被变形的车门阻挡。 林澈没有犹豫，一个箭步上前。他看似随意地伸手搭在严重变形的车门上，暗运巧劲，只听“嘎吱”一声脆响，那看似坚固的车门竟被他生生扯开了一个可供人进出的缺口！这力量控制得妙到毫巅，既打开了生命通道，又没有引起二次坍塌或火星。 围观者发出一阵低呼，被他这惊人的力量所震慑。 林澈俯身探入车内。年轻司机伤势极重，多处骨折，内脏显然也受了冲击，最致命的是颅脑损伤和急速失血。普通的急救手段根本无效，等救护车到来，恐怕为时已晚。 生死一线！ 林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逝。虽然动用超凡力量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但此刻，救人为先！ 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那司机血肉模糊的额头。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灰色真元，蕴含着精纯的生机与轮回之意，悄无声息地渡了过去。这不是治疗，而是“吊命”！他以轮回真元强行护住司机的心脉和一丝残存的神魂，延缓生机的流逝，如同在急速下坠的人身上系上了一根看不见的保险绳。 同时，他左手看似在检查伤势，实则暗中以真元疏导司机体内淤积的死气和紊乱的气血，并轻微刺激其身体潜能，激发最后的求生意志。 “坚持住。”林澈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传入司机几乎涣散的意识中。 司机原本急速衰弱的呼吸，奇迹般地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那股直奔死亡而去的趋势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救护车和消防车急促的警笛声。林澈知道救援即将到来，他缓缓收回手指，那缕渡入的轮回真元会持续一段时间，足够支撑到专业救治。 他退出车厢，对匆匆赶到的急救人员快速而清晰地说明了司机的主要伤情和已采取的初步保命措施，然后便悄然退到了人群外围，仿佛只是一个热心且懂些急救的路人。 救护人员迅速将司机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消防员也开始处理泄漏的油箱。危机解除，人群渐渐散去，议论着刚才的惊险和那个力气大、懂急救的年轻人。 林澈站在江边，夜风吹拂着他的发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生命流逝的触感和强行挽留的悸动。这是他金丹大成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直接地干预一个普通凡人的生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奥秘。他刚才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是“逆天改命”，虽然只是暂时的、微小的。这让他对“生”与“死”的界限，对轮回法则中关于生命形态转换的微妙之处，有了更直观的感悟。生命如此脆弱，又如坚韧，轮回之力，既能主宰消亡，亦能赋予一线生机，关键在于如何运用，在于“心”之所向。 “枯荣一如，生死同源。”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林澈猛然转头，只见那位神秘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同样望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前辈。”林澈躬身行礼。 老者收回目光，看向林澈，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看到了一念之间，可决生死。你刚才所用的，并非简单的治愈术，而是触及了一丝轮回本源的生之力。感觉如何” 林澈沉吟道：“感觉很……沉重。生命之重，在于其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干预生死，因果甚大。” 老者颔首：“懂得敬畏，是好事。但也不必过于执着。枯与荣，生与死，本是宇宙常态，如同这江水，奔流不息，看似每刻都在变化，却又亘古如一。你挽留的，并非永恒的‘生’，而是‘生’的过程。真正的超脱，不是畏惧死亡，也不是执着长生，而是明了这枯荣交替、生死循环本是大道一部分，从而坦然面对，在力所能及时伸出援手，在不可为时懂得放手。” 他指了指江心月影：“月有阴晴圆缺，潮有涨落起伏。强求圆满，反成心魔。今日你种下一缕善因，或许他日能得一份善果，这便是轮回。但切不可因此生出‘主宰生死’的妄念，那便坠入了魔道。” 老者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敲打在林澈心上。他救人之举是善，但若因此产生可以随意操控他人命运的错觉，那便是大恶之始。轮回之道，玄妙莫测，既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也要有敬畏因果的谨慎。 “晚辈谨记。”林澈郑重道。 老者不再多言，身影渐渐淡去，融入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林澈独自立于江风之中，回味着刚才生死一线的紧张、干预命运的沉重以及老者的点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