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闯入情场的优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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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失恋的房客 回到家，刚坐在沙发上… 咔嗒一声，门锁轻响。 我抬起头，看见田震云拖着步子走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他闷头换了拖鞋，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那样扬起笑脸喊一声“阿姨”，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影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沉闷。 他把自己关进屋里，悄无声息，空气里只留下一种压抑的寂静。 没过多久，又是咔嗒一声，门开了，是我女儿思李回来了。 她蹦跳着换鞋，眼尖地看到田震云的鞋子，立刻放下书包，掏出作业本，小跑到我面前，声音清脆：“妈妈，这道数学题我不会，我去问问震云哥哥！” 没等我阻拦，她已经像只快乐的小鸟，跑过去推开了田震云虚掩的房门。 “震云哥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也跟着走到门口。 只见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书桌上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趴在床上的那个身影。 田震云整个人陷在被褥里，脸深深地埋在一个枕头里，枕头边缘被他攥得死死的，一动不动。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不象是哭泣的抽噎，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窒息般的痉挛。 那姿态，像一只受了重伤却无处可逃的小兽… 思李被这景象吓住了，呆呆地站在门口，小手紧紧攥着作业本。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再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了，这是一种彻底被击垮的痛苦。 是因为考试失利 不，那种挫败感不会如此……绝望。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他失恋了。 那个在梧桐树下娇笑的女孩，那个让他匆匆跑去送东西的女孩，终究还是成了他枕头上浸透的悲伤。 一丝莫名的情绪掠过心头…… “思李，”我轻声唤回女儿，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带离门口，“哥哥今天不舒服，需要安静休息。题目不会做，妈妈教你，好吗” 我顺手，极轻地为他带上了房门。 那“咔哒”一声轻响，像一道界限，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外，是女儿懵懂的学业和我要维持的日常； 门内，是一个年轻人正在经历的、天崩地裂的青春阵痛。 我握着女儿的手走回客厅，他那痛苦蜷缩的背影清晰地印入我的脑海…心里…隐隐有一丝窃喜。 我迅速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念头。 原来，那般耀眼的阳光，也会被一场雨淋得如此狼狈不堪。 第二节：诉说情感经历 一个多小时后，田震云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慢吞吞地挪出来，脸色苍白，眼底下似乎还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在我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无措地绞在一起。 我正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早点歇下——连日整理周教授的日记，确实耗神。 见他这副模样，我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问他：“震云，有事” 他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声音干涩而沙哑： “阿姨……”他顿了顿，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我，“我……我能跟您请教个事儿吗” “嗯，你说吧。”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坐正了些。 他眼里满是委屈： “阿姨……您说……为什么我每次谈女朋友……都是让人给骗啊” 这句话一出口，他的肩膀就垮了下去…… 我一时怔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没等我接话…像是儿子丢了玩具和妈妈诉苦： “我从大二第一次网恋被骗开始，到工作后的这几年，我算上这回…前前后后遇到了十一次……每一次都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阿姨，我不傻，可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他伸出双手，比划着一个“十”字…… “我……我就真的那么差劲吗” 他抬起头时眼圈通红，里面蓄满了水光，不甘中混合着深深的自我怀疑，直直地望向我，像一个在迷宫里彻底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当他比出那个‘十’字时，我心口像被刀捅了十下。那不只是十次被骗，是田震云付出又落空的十次真心，是他自信被磨损的十道裂痕。” 我真为这孩子的遭遇感到揪心。 可几乎同时，一个念头像幽灵般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痛苦背后鲜活的戏剧张力，对于一个写作者而言，简直是……我猛地掐断这近乎“不道德”的职业兴奋，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此刻，我首先是一个倾听的长辈。 读者朋友们千万别骂我冷血，我承认，这一刻，我确实是犯了写作者的“职业病”。 赶紧给田震云倒了杯温水，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关切：“慢慢说，震云，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确定……每次都是被骗呢” 田震云双手捧着那杯热水，仿佛汲取着一点暖意。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神情带着理工科学生特有的认真。 “阿姨，我从头跟您说。”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用汇报数据的方式讲：“1号娟子，是我大二在网上打游戏认识的。她说她也是学生，家里困难，生活费不够。我看她照片挺清纯的，声音也好听，就……就陆陆续续给她转钱买衣服、点外卖，前后花了三千七百肆。后来我说想去她学校看看她，她就开始各种推脱，最后把我拉黑了。”他又顿了顿，补充道，“我后来用学长的账号试探着联系过，根本查无此人。” “你和她视频过吗我看着他的眼睛，象个侦察兵。 她有生活照片，声音甜美，肯定是本人……田震云喝了口水说道。 “2号小婷，是我在考研论坛上认识的‘学姐’。她和我聊的也挺欢，我们已经发展到了网上恋人的关系…她说有内部资料，但要交定金才能拿到。我急着复习，就给她转了两千。钱一转过去，人就没影了。” 我看着他认真讲述的样子…心里真替这个孩子担忧… “3号李红梅，她自称是‘创业’的学妹，我们也聊的挺好，头像都是用的情侣头像，在图书馆准备见面…她要我投资她的项目，说稳赚不赔。我投了五千，结果她拿到校园创业大赛的参与奖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项目也黄了。” 这三个你都见过本人吗我又问他…… “没有，都是网聊……” 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下来，竟然有11次之多！ 被骗的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理由五花八门，但模式惊人地相似：网络认识、塑造可怜或优秀人设…聊着聊着他就没有口红了…没有买衣服的钱了…没有吃外卖的钱了…得手后就消失了。 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他总结陈词时的表情，按1号到11号，逻辑清晰，整理的还真好…… “阿姨，您说！我每次都是真心实意的！我反复复盘过整个过程，从博弈论和概率学上讲，连续十一次遇到欺诈行为，这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为什么偏偏就让我全碰上了难道我的用户画像在骗子眼里，就真的那么‘优质’吗” “没见过面提钱的，百分之百是骗子…”我肯定的和他说道 “可第10个王小燕和第11个刘娜娜，见面了呀…！”他一拍大腿…见面了，骗的更多…还不如不见面呢，他耷拉着脑袋…… 这1米八的大个…985学校毕业的28岁小伙…对感情纯得像一张白纸…我一时竟不知该同情还是该好笑。 第10号王小燕…为了她，我来这座城市…我辞了高工资的工作，奔她来了，我辞职后来了三个多月，她来我的出租屋只住了三天…我给她亲手做饭…给她买礼物…甚至还给她洗裤头…我们还没那个…说要等结婚的那天才能和我一起……我感觉她人真纯洁呢！” 哎…他叹了口气接着说：“结果她把我上班时攒的二十二万存款都花了……我跑外卖的9千六百七也给她了……老公老公的称呼着……最后还不是黄了……”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里那份纯粹的困惑和不甘，之前那点搜集素材的心思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怜惜…… 还有11号刘娜娜…她是我近期才找的一个女朋友，我好不容易攒了4万3，她说去旅游，让我这几天跟着她旅游，旅游时我就是他的钱包…不过旅游时，她倒是允许我抱过她…旅游回来后，她又说要过生日，生日礼物要买大金镯子…那个金镯子得5万，我说旅游花完了…只剩3千了…我挣钱了再给她买…她说我们性格不合适……就分手了… 阿姨，你说我这冤不冤啊 他这番话像一记闷锤，砸得我心里发沉。这已不是简单的“被骗”，而是一种近乎飞蛾扑火式的付出型人格在反复受伤。 我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缓了些。 “震云啊，“你习惯了考场，那里有标准答案，付出就有回报。但你闯进的是情场，这里没有考题，甚至没有规则。你的学历和真诚是你的勋章，但在某些人眼里，却成了‘人傻、钱多、速来’的标签。你不是笨，你只是拿着一张优秀的‘答题卡’，走错了考场。” “这十一个里，倒有十二个是骗子。这孩子，真把恋爱当项目投资了，却连最基本的‘尽职调查’都没做。” ……“哎”…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显然没太明白。 第三节：评估 他不是在恋爱，他是在用自己的单纯，一次次去挑战骗子们精心设计的、降维打击般的“人性实验”，而结果，自然是溃不成军。 他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继续轻声说：“在你的世界里，学历是硬通货；你拿着金币去了只认银元的集市，被骗，几乎是一种必然。 他睁着发红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脸，认真的聆听着……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谈恋爱，首先得学会‘留住自己’。你得先是你自己，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人，然后才能去爱别人……… “阿姨，我想明白了。过去我总觉得，得像解数学题一样，找到那个‘最优解’。现在懂了，感情不是解题，是识人。我的学历和工资是让我站得更高的台子，不是让我跪下去舔别人的垫子。 聊了将近一个钟头，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悄然指向深夜。 田震云长吁出一口气，像是把积压在心口的浊气都吐了出来。他搓了搓脸，再抬起头时，眼神里的混沌和激动褪去了不少，虽然疲惫，却多了几分清明的底色。 “阿姨…”他搓了把脸，认真的说，“您不是擅长写作吗您说……能不能把我这些糗事写出来就叫……《一个笨蛋的恋爱受骗记》什么的。要是能发表出去，让像我一样的傻子看了，也能少上一个当，那我这十一次跟头……也算没白摔。” 他站起身，虽然依旧透着倦意，却有了些方向感……他忽然向我鞠了一躬…“受益了阿姨，”“耽误您这么晚，您早点睡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卫生间， 关门时他还和我说，“阿姨，您认真想一想……” “嗯。”我点点头。 第四节：梦醒后开始写作 那天晚上，我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站在一片空旷的田野上，田震云就在不远处，却背对着我。 他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 奇怪的是，他正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发着光的知识、沉甸甸的信任，甚至是一颗扑扑跳动、赤红的心，都掏了出来，递给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那些影子一接到东西，就立刻融入雾气里消失不见了…而他身上的光也没有了…… 我想大声喊他停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我拿着笔记本飞快的记录着这些…… 忽然我又变成了一个焦虑的母亲…只想冲过去拦住他…… 就在此时…我猛地醒了……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 我忽然清醒了…… 我是梦中那个心痛的“母亲”…… 我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 经过田震云紧闭的房门时，里面静悄悄的…… 昨晚他比划着“十”字时通红眼眶，还有他最后那句“阿姨，您认真想一想……”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那一刻，我做出了决定。 我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我知道我该写什么了。 我不只要写一个“笨蛋”的受骗记，更要写一个善良的年轻人，如何在充满陷阱的世界里，磕磕绊绊地学习守护自己的真心，最终完成一场艰难而珍贵的“成人礼”。 哒哒哒，《985大学生的成人礼》我打下了第一行字。 晨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照亮了桌面。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