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铜驼荆棘悲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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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覆盖了京城的金瓦红墙。镇北侯府门前的石狮，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宛如为这个败落的家族戴孝。 府内，萧老夫人裹着一件半旧的斗篷，独自站在庭院中。雪花飘落在她花白的发间，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那株枯死的海棠。 “老夫人，天寒地冻的，您还是回屋吧。”贴身丫鬟锦绣撑着伞走来，声音哽咽。 萧老夫人缓缓摇头：“让我再看看这个家。明日，这里就要改姓了。” 就在今晨，刑部来人通知，皇上下旨将镇北侯府赐予新晋的武状元杨将军。慕容家上下，明日就要被赶出这座居住了一百多年的府邸。 “祖母！”慕容婉急匆匆从门外跑来，面色惊慌，“不好了，我在街上听说，皇上...皇上要彻查与慕容家有关的所有官员！” 萧老夫人身子微微一晃，随即稳住：“慌什么这是迟早的事。”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慕容家在朝中经营数代，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如今慕容家倒台，那些曾经依附慕容家的官员，恐怕都在劫难逃。 “可是...可是听说已经有好几位大人被下狱了！”慕容婉泣不成声，“连...连与咱们家只有一面之缘的，都被牵连了！” 萧老夫人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这是要借慕容家之事，彻底清洗朝堂啊。” 她想起四十年前，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时，也曾有过这样的大清洗。那时被清洗的，是睿亲王一党。想不到四十年后，轮到慕容家了。 “铜驼荆棘，国破家亡...”萧老夫人喃喃自语，“慕容家，成了朝堂更迭的牺牲品。” --- 次日清晨，慕容家上下被赶出府门。 昔日车水马龙的府前大街，今日空无一人。邻居们紧闭门户，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谁都怕与这个罪臣之家扯上关系。 萧老夫人最后看了一眼那块“镇北侯府”的金匾，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停在路边的几辆破旧马车。 这是官府为他们准备的“护送”车辆，将把他们送往不同的地方：男丁们将被押解至流放地，女眷们将被发卖为奴。 就在车队即将启程时，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竟是新任兵部尚书赵德明——那个曾经对慕容晟卑躬屈膝的男人。 “奉皇上口谕：慕容家罪大恶极，其党羽遍布朝野。凡与慕容家往来密切者，一律严查不贷！”赵德明高坐马上，语气倨傲。 他目光扫过慕容家众人，最后落在萧老夫人身上：“老夫人，别来无恙” 萧老夫人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赵德明轻笑一声：“说起来，下官还要感谢慕容家。若不是慕容晟倒台，下官哪有机会坐上这尚书之位” 慕容家的男丁们闻言，皆露愤懑之色。这个赵德明，曾经像条狗一样巴结慕容家，如今却如此嚣张。 赵德明似乎很享受这种反差，继续道：“不过老夫人放心，下官不会为难你们。毕竟...曾经同朝为官嘛。” 他故意拉长语调，然后突然正色：“但是，那些与慕容家勾结的官员，下官一个都不会放过！皇上已经下旨，成立专案组，彻查慕容家党羽！” 萧老夫人终于开口：“赵大人想要怎样” 赵德明笑道：“简单。只要老夫人交出慕容家在朝中的关系网名单，下官可以保证，给慕容家留个全尸。” “无耻！”慕容晖忍不住骂道。 赵德明不怒反笑：“无耻比起慕容家做的那些事，下官这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萧老夫人抬手制止了还要争辩的慕容晖，平静地对赵德明说：“赵大人请回吧。慕容家虽败，却不会做出卖友求荣之事。” 赵德明脸色一沉：“老夫人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你们慕容家最后的机会！” “老身想得很清楚。”萧老夫人语气坚决。 赵德明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就别怪下官不讲情面了！来人，将慕容家男丁全部戴上重枷，即日启程流放！” 官兵们应声上前，给慕容家的男丁们戴上沉重的木枷。 “祖母保重！” “母亲，孩儿不孝！” “奶奶，孙儿走了！” 在一片哭喊声中，慕容家的男丁被押解上路，走向那三千里外的苦寒之地。 萧老夫人强忍泪水，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赵德明冷笑道：“老夫人既然不肯合作，那就别怪下官无情了。实话告诉您，皇上已经下旨，凡是与慕容家有关的官员，一律罢官查办！您猜猜，这朝中还有几人能幸免” 说罢，他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慕容婉扶着摇摇欲坠的祖母，泣不成声：“祖母，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萧老夫人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去该去的地方。” --- 半个月后，京城官场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与慕容家往来密切的三十六名官员被罢官下狱，其中十二人被判处斩刑，其余人或流放或贬谪。 曾经显赫一时的“慕容党”，顷刻间土崩瓦解。 而在这场清洗中，最让人唏嘘的，莫过于礼部侍郎周明轩的遭遇。 周明轩是慕容晟的门生，因慕容晟的提携而官至侍郎。但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与慕容家的不法行为从无瓜葛。 即便如此，他还是受到了牵连。 那日下朝后，周明轩被赵德明拦在宫门外。 “周大人，别来无恙”赵德明皮笑肉不笑地问。 周明轩冷冷道：“赵大人有何指教” 赵德明拿出一本奏折：“这是下官准备上奏的折子，弹劾周大人与慕容家勾结，收受贿赂...” “血口喷人！”周明轩怒道，“周某为官二十年，两袖清风，天地可鉴！” 赵德明轻笑：“清不清白，可不是周大人自己说了算。慕容晟已经招供，说曾送给周大人白银万两...” “胡说八道！”周明轩气得浑身发抖，“慕容大人虽然...虽然有些过错，但绝不会如此诬陷周某！” 赵德明凑近一步，低声道：“周大人，实话告诉你，这是皇上的意思。慕容家党羽，一个都不能留。你若识相，就自己请辞，还能保全颜面。否则...” 周明轩怔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这才明白，这不是赵德明个人的报复，而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要借慕容家之事，清除所有可能与新政权作对的势力。 次日，周明轩上表请辞。皇上当即准奏，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离京那日，周明轩来到慕容家女眷暂时关押的处所，求见萧老夫人。 “老夫人，明轩...是来辞行的。”周明轩躬身行礼，语气沉重。 萧老夫人看着他一身布衣，轻叹道：“周大人被牵连了” 周明轩苦笑：“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明轩不敢有怨言。” “是老身对不起你。”萧老夫人眼中含泪，“慕容家连累你了。” 周明轩摇头：“老夫人言重了。明轩深受慕容师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只可惜...不能再为朝廷效力了。”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人可知，这次受牵连的官员，有多少” 萧老夫人默然摇头。 “三十六人。”周明轩声音低沉，“其中不乏清廉正直之臣。皇上这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萧老夫人闭上眼睛，痛苦万分。她早知道慕容家倒台会牵连许多人，却没想到会如此惨烈。 “周大人今后有何打算”她问。 周明轩望向远方：“回乡教书去吧。朝堂之事，再与明轩无关了。” 他深深一揖，转身离去。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索。 慕容婉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祖母，周大人这样的好官，为何也要受牵连” 萧老夫人长叹：“在权力斗争中，没有人是无辜的。慕容家就像一棵大树，倒下的那一刻，必然会压到树下的花草。” 她望向皇城方向，语气悲凉：“而皇上，就是要借慕容家这棵大树的倒下，清除整片树林。” --- 又过了数日，消息传来，与慕容家关系密切的几位地方官员也相继被查。 其中最让人唏嘘的，是江南巡抚林如海。 林如海是慕容晟的同学，两人私交甚好。但他为官清廉，政绩卓着，深得百姓爱戴。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罢官查办。 查办他的，正是当年被他弹劾过的贪官——新任两江总督王仁。 王仁公报私仇，罗织罪名，硬是给林如海定了个“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名。 林如海在狱中写下血书，陈述冤情，却无人敢替他呈递皇上。 最后，这位深受百姓爱戴的清官，竟在狱中绝食而死。 消息传到萧老夫人耳中时，她正在绣一件棉衣——那是为流放路上的慕容晖准备的。 听闻噩耗，她的手一颤，针尖刺入指腹，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色的棉布。 “林大人...他也被牵连了...”萧老夫人喃喃自语，眼中泪光闪烁。 她记得林如海最后一次来慕容府，是去年春天。那时他刚从江南回京述职，特地来看望慕容晟。 席间，他忧心忡忡地说：“朝中党派之争愈演愈烈，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 慕容晟不以为然：“党派之争，古来有之，何必大惊小怪” 林如海摇头：“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年事已高，皇子们明争暗斗，各大世家纷纷站队。一旦新君登基，必然又是一场大清洗啊！” 当时在座的人都笑他太过忧虑。如今想来，他竟是一语成谶。 “祖母，您怎么了”慕容婉关切地问。 萧老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我想起林大人曾经说过的话。他说慕容家权势太盛，如立在危墙之下，迟早会遭殃。可惜，没有人听他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慕容家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这么多忠良之臣。这罪过，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难以洗清啊。” 慕容婉轻声问：“祖母，您说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清官，明明对朝廷忠心耿耿...” 萧老夫人苦笑：“在皇上眼中，忠诚不重要，站队才重要。慕容家倒台，与慕容家有关的人，不管忠奸，都是潜在的威胁。为保江山稳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她转过身，看着满屋惶惶不安的女眷，一字一句道：“你们要记住今天的教训。他日若有机会重见天日，切记莫要攀附权贵，莫要卷入朝争。平平安安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女眷们默默点头，将这番话牢记心中。 窗外，雪越下越大，将整个京城染成一片素白。 仿佛在为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忠良戴孝，也为这个曾经显赫的家族送行。 铜驼荆棘，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慕容家的败落，不仅是一个家族的悲剧，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在那权力更迭的血雨腥风中，没有人能独善其身。而那些曾经倚仗的权势，最终都成了催命符。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萧老夫人跪在佛前，为那些因慕容家而受难的人祈祷。然而她知道，再多的忏悔，也换不回那些逝去的生命。 慕容家欠下的债，今生今世，是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