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传送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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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跟在人流中，脚踏实地的那一刻，竟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十几日的船上生活，耳边始终回荡着明轮的轰鸣和湖水的波涛，此刻骤然被码头区震耳欲聋的喧嚣所取代——搬运工的号子声、商贩的叫卖声、牲口的嘶鸣声、蒸汽起重机运行的哐当声…各种声音混杂着湖水特有的腥气、货物（皮毛、矿石、咸鱼）的气味以及煤烟味，形成一股粗粝而充满活力的洪流，冲击着他的感官。 他无暇细细体会这座港口的繁华，首要任务是找到前往帝都的途径。经过一番打听，他得知想要最快抵达帝都奥克塔维亚，唯有通过位于城市上城区、由帝国官方运营的远程传送法阵。那是速度最快，但也价格不菲的方式。 循着指引，莱恩穿过繁忙的码头区和商业区，走向地势较高的上城区。这里的建筑明显更加规整和雄伟，巡逻的城防军士兵也更多，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最终，一座气势恢宏的白色巨石建筑出现在他眼前。建筑风格充满了帝国式的威严与魔法融合的特征，高耸的拱门上铭刻着巨大的帝国鹰徽和代表空间魔法的符文阵列。门口站立着不止城防军，更有数名身穿帝国制式法师袍、眼神锐利的法术守卫，他们手中的法杖微微发光，维持着探测法术力场。 这里就是戈尔加跨城传送大厅。 深吸一口气，莱恩步入了传送大厅内部。 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扩展技术。宏大的厅堂内光线明亮柔和，源自穹顶上镶嵌的发光魔法水晶。数十个不同规格的传送平台如同岛屿般分布其中，一些平台正亮起耀眼的光芒，伴随着强烈的空间波动，将一队队人或货物传送离开，或接收来自远方的新抵达者。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奇异香料混合的味道，那是高频魔法能量逸散和来自各地旅客带来的气息交织的结果。 莱恩有些茫然地四顾，看到大厅一侧设有一排长长的、类似政务窗口的柜台，后面坐着身穿统一制服、表情略显疲惫的办事员。每个窗口上方都有魔法光幕显示着目的地名称和状态。寻找了片刻，他看到了“帝都奥克塔维亚——中央枢纽”的字样，队伍排得老长。 他默默走到队尾，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慢。每一次传送似乎都需要极其繁琐的手续。他听到前面的人抱怨着费用的高昂，抱怨着文书工作的复杂，抱怨着安检的严格。 终于轮到他时，窗口后面那位中年女办事员头也不抬，机械地问道：“姓名，籍贯，目的地，事由，预计停留时间。身份证明文件，路引，魔法物品申报表先拿出来。” 莱恩一一照做，递上了黑铁堡开具的身份证明和路引文件。至于魔法物品申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申报了那套铭文工具——这是合理的工作用具。柯尔特大师的推荐信和那枚保命金属片，他选择了隐瞒，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不宜暴露。 办事员仔细核对着文件，又在一个闪烁着符文的水晶板上查询着什么。 “莱恩沃特…黑铁堡…军械优化部助理匠师…”她念着信息，抬头看了莱恩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略显年轻的旅人还有这等官方身份，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去帝都什么事” “公务出差，技术交流。”莱恩按照事先想好的理由回答。 办事员在文件上盖了几个章，又递过来厚厚一叠表格：“填写《跨城传送申请表》、《空间适应性健康声明》、《帝国魔法安全条例知晓确认书》…还有，传送费用，一百五十枚银狼币，或者等值的帝国金币。魔法物品需单独安检，额外收取二十银狼的能量调和费。” 一百五十枚银狼币！ 莱恩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这几乎是黑铁堡一个普通士兵大半年的薪饷！他暗自庆幸子爵的赏赐，否则他根本无力支付。他没有犹豫，从钱袋中数出相应的金币和银狼币（子爵赏赐的是金狮币，兑换比例极高，他提前换了一部分），递了过去。 支付高昂费用的过程让他肉痛，但也再次提醒他，自己正在离开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踏入一个运转规则截然不同的世界。 交完费，填完一堆令人头疼的表格，他又被指引着前往旁边的安检区域。那里有更专业的法师用各种探测法术和奇特的炼金仪器对他及其行李进行了扫描。幸运的是，他隐瞒的两件物品似乎再次安然度过。 最后，他拿到了一枚冰冷的金属号牌，上面刻着“奥克塔维亚——第七批次——待传送”的字样。 “去三号等候区等着吧。叫到你的批次号再上平台。传送前会有最终检查。”办事员疲惫地挥挥手，示意下一个。 --- 莱恩握着号牌，找到了所谓的“三号等候区”。这里是一片相对宽敞的区域，摆放着一些坚硬的金属长椅，已经坐了不少等待传送的人。他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将行李放在脚边，终于松了口气，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群。 等待是漫长的。传送似乎按照固定的时间表进行，每一批都需要准备和协调。 等候区里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宛如一个小小的社会缩影： 商人： 数量最多。有的衣着光鲜，带着好几个沉重的、贴着封条的货箱，焦躁地看着怀表，与同伴低声计算着抵达帝都后的利润和日程；有的则风尘仆仆，面色疲惫，小心地护着随身的小包裹，显然是做些小本生意的行商。 法师与学者： 特征明显。他们大多穿着袍子，身上佩戴着各种徽章或魔法饰品，有的捧着厚重的书籍或卷轴沉浸其中，有的则拿着奇特的仪器记录着大厅里的空间能量数据，彼此间交谈着晦涩的术语——“…上次的实验数据表明，长期频繁传送对低阶法师的魔力漩涡稳定性有百分之三左右的负面影响…”、“…奥术学院那边急需一批来自翠野位面的烁光水晶，这次过去得想办法弄到…” 佣兵与冒险者： 最好辨认。他们大多携带武器，装备经过风霜，眼神警惕而锐利，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任务、赏金和危险的地方。莱恩听到他们提及“北境边境又不稳了”、“银星商会最近在招募好手去探索新发现的遗迹，价钱开得挺高”、“听说‘焦土位面’那边最近恶魔活动频繁，好几个前哨站失联了…”这些零碎的信息让他竖起了耳朵。 其他： 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探亲的平民、神色匆匆的信使、以及一些身份不明、刻意低调的人。 莱恩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他超常的感知力让他能捕捉到许多低声的交谈片段。他听到了关于帝都政局的风言风语，关于某个位面特产货物的价格波动，关于遥远国度发生的奇异事件…这些信息庞杂而零碎，却为他拼凑出了一个远比黑铁堡和风铃镇广阔和复杂得多的世界图景。 他也注意到，大厅里维持秩序的那些帝国法师守卫，实力远非黑铁堡的士兵可比。他们眼神沉稳，身上散发出的魔力波动凝练而强大，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和筛选的好手。这让他对帝国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广播里终于传来了冰冷而清晰的通知： “前往帝都奥克塔维亚中央枢纽的旅客请注意，第七批次传送即将开始，请持有相应号牌的旅客前往三号传送平台进行最终检查并准备登台。” 莱恩精神一振，拿起行李，随着人流走向指定的平台。 巨大的传送平台上，复杂的符文已经开始了预热，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和微光。一名面无表情的法师守卫最后核对了一遍每个人的号牌，示意他们站到平台指定的圆圈内。 莱恩站在其中，环顾四周那些即将同行的、神色各异的陌生人，最后看了一眼洛比托传送大厅那宏伟的穹顶。 心中充满了对昂贵费用的肉痛，对繁琐手续的疲惫，但也充满了对未知帝都的期待，以及对前方旅程的隐隐不安。 平台的嗡鸣声陡然升高，符文依次亮起，刺目的光芒开始笼罩一切… 空间传送，这代表魔法文明极高成就的体验，即将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