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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雨浩那平和却不容置疑的质问，如同两道无形的惊雷，悍然劈入烈阳神与战神因纷争退去而略显躁动不安的意志核心。 “放肆！” “狂妄！” 两道蕴含着暴怒与神圣威压的神念几乎同时炸响！烈阳神的意志如同灼热的太阳风暴，要将这敢于质疑其神道的不敬者焚为灰烬；战神的意志则化作亿万金铁交鸣的杀伐之音，仿佛千军万马奔腾冲撞，誓要将这扰局者撕成碎片！ 一级神只的威严，哪怕只是隔着信仰通道降临的意志，也绝非等闲！整个圣裁之谷的空间都在两种恐怖神威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下方凡人士兵更是如同被无形山岳镇压，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然而，面对这足以碾碎寻常二级神只的意志冲击，霍雨浩那灰色的轮回神袍只是微微拂动，其身影在风暴中心岿然不动。他深邃的眼眸中，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映照出万古沧桑的冰冷平静。 “冥顽不灵。” 他不再多言。言语在根深蒂固的偏执与疯狂面前，已然苍白。唯有以无可辩驳的事实，以超越其理解的力量，才能将这陷入歧路的疯狂，彻底打醒！ 霍雨浩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直指天穹！ “既然尔等执迷于自身所谓的‘荣光’与‘道路’……” “那便亲眼看看，这‘荣光’之下，是何等尸山血海！这‘道路’尽头，是何等万劫不复！” “轮回神格，听吾号令！” “以万千亡魂之怨为基！以此方位面之痛为引！” “映照——诸界业力，万古轮回！” 轰隆隆隆——！！！ 并非能量爆炸的巨响，而是一种仿佛来自宇宙根源、来自时间起始与终结的法则轰鸣！以霍雨浩为中心，整个圣裁之谷，不，是整个烽火位面的天空，瞬间黯淡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所有的光线，包括烈阳神那炽热的光芒，都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深邃的灰所吞噬、覆盖！ 天空，化作了一面横亘万里的、缓缓旋转的灰色巨镜！镜面并非光滑，而是由无数挣扎、哀嚎、咆哮、哭泣的灵魂面孔，由燃烧的城池、崩裂的大地、破碎的信仰烙印交织而成！那是浓缩了这数十年战乱所产生的一切负面因果与业力！ “那……那是什么！” “天……天空变成了镜子！” “我感觉……好难受……喘不过气……” 谷地两岸，数百万凡人惊恐地抬头，灵魂深处最本能的恐惧被这末日般的景象彻底勾起。 这还没完！ 霍雨浩剑指一变，凌空划落！ “轮回之眼，溯本归源！显！” 灰色巨镜之中，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静止的画面，而是开始了飞速的“倒流”！时间仿佛在被强行拉回！ 镜中显现出不久之前，那主教与萨满引导神迹对撞，上万士兵瞬间灰飞烟灭的惨烈场景！但这一次，视角不再是旁观，而是沉浸式的体验！所有凡人，甚至包括烈阳神与战神的意志，都仿佛被强行拉入了那些消亡士兵临死前的视角，切身感受着那被圣光净化、被血煞撕裂的极致痛苦与无边恐惧！ “不——！！” 无数凡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感同身受的剧痛让他们几乎崩溃。 景象再变！时间继续倒流，显现出村庄被焚毁、平民被屠戮、信仰审判所内异端被活活烧死的种种惨状！每一幕都血腥而真实，将战争最丑陋、最残酷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放大千百倍地呈现在所有生灵眼前！ “这不是荣耀！这是屠杀！！”有烈阳帝国的老兵看着镜中自己曾参与过的“净化”行动，看着那些在火焰中哀嚎的妇孺，精神彻底崩溃，跪地痛哭。 “战神……你要的只是我们的命吗！”战神帝国的狂战士看着镜中那些被当作消耗品、在神术刺激下疯狂至死的同伴，眼中的狂热如同被冰水浇灭，只剩下茫然与恐惧。 这不仅仅是景象的回放！灰色巨镜散发出的轮回之力，如同最严厉的审判官，直接拷问着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强迫他们去直面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所作所为，去感受他们施加于他人以及自身所承受的痛苦！ “够了！！！”烈阳神的意志发出惊怒的咆哮，祂感觉到自身那纯粹的光明信仰，正在被镜中映照出的、由祂神力造成的无数惨剧所玷污、侵蚀！那沉重的业力，如同跗骨之蛆，开始沿着信仰通道，反向缠绕向祂的神格！ “邪术！这是邪术！！”战神也怒吼着，但那怒吼中却带上了一丝连祂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祂引以为傲的战争神力，在镜中那无数因战争而扭曲、破碎的灵魂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丑陋！那滔天的血煞之气，竟被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死亡与轮回意蕴所压制！ 霍雨浩立于虚空，如同执掌因果的神王。他承受着两位一级神只愤怒意志的冲击，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缕金色的神血，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脊梁挺得笔直！ 他再次抬手，那灰色巨镜中的景象不再倒流，而是定格在了一副画面上——那是古战场遗迹深处，被轮回之眼清晰捕捉到的、属于纷争之神那暗红色的、如同毒蛇般缠绕在烈阳与战神神力之上的污染痕迹！ “看清楚了！”霍雨浩的声音如同终极的审判，响彻在两位神只与所有凡人的灵魂深处，“这便是你们狂热信仰的背后真相！非是荣光，非是道路，不过是他人手中玩弄心智、收割信仰的傀儡与棋子！” “尔等神力，早已被污染！尔等道路，早已偏离正轨！” “还要在这被人操纵的歧路上，走向自我毁灭吗！” 噗——！ 仿佛有无形的枷锁被彻底打破！烈阳神那炽热的光芒骤然黯淡了数分，神格深处传来清晰的碎裂声！战神那狂暴的血色神力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剧烈波动后迅速萎靡！ 两位神只的意志，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们，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 而下方那数百万凡人，在经历了灵魂的拷问与真相的冲击后，陷入了更大的茫然与死寂。信仰的支柱，在这一刻，崩塌了。 天空中的灰色巨镜缓缓消散，黯淡的阳光重新洒落，却再也无法带来往日的温暖，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冰冷。 霍雨浩抹去嘴角的神血，看着陷入死寂的战场，知道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摧毁旧的信仰狂热虽然残酷，但这是迎来新生的必要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那抚平创伤的轮回意志再次弥漫开来，声音虽然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旧神已污，歧路已断。” “此界生灵，当有新的选择。” “吾，轮回之主，于此立下契约……” “信仰，归于自由！灵魂，得入轮回！和平，自此而始！” 他的声音，如同蕴含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开始抚慰那遍布疮痍的大地，安抚那无数迷茫痛苦的灵魂。 一缕微弱的，但真实存在的和平曙光，终于穿透了弥漫在烽火位面上空数十年的厚重战争阴云，悄然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