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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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的计划，大胆、直接，甚至带着几分疯狂。 她要的，就是用一场看似粗糙、愚蠢的“黑帮式破坏”，去主动挑衅南造芸子那根紧绷的神经。 “蛇，只有在感觉受到威胁，并且自认为能掌控局面的时候，才会从洞里探出头来。” 在返回仓库的路上，林薇对赵峰冷静地分析着。 “南造芸子现在对我这个‘林雪君’充满了怀疑，但她找不到任何证据。 这时候，如果另一个‘威胁’，以一种她自认为能够轻易碾压的方式出现，她会怎么做” 赵峰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用雷霆手段，清除掉这个次要威胁。 一方面是为了立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看看这个威胁的背后，是否还藏着别的东西。” “完全正确。”林薇赞许地点点头，“而我们，就是要利用她的这种‘傲慢’。 我要让她以为，她面对的，只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地痞流氓。 我要让她以为，她掌控着整个局势。” 计划的核心，是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 地点，必须是太阳纺织厂。 执行者，必须是斧头帮的人。 而整个过程，必须看起来像一次笨拙的、为了敲诈勒索而进行的报复行动。 这对赵峰来说，并不难办。 他动用了自己在斧头帮的权力和关系网，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执行者”——一个叫陈六的远房帮众。 此人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胆小又贪财，他老婆恰好就在太阳纺织厂的后勤处当清洁工，对厂区某些区域的地形，略知一二。 赵峰用一笔足以让他还清所有赌债的钱，和几句“事成之后提拔你当小头目”的空头许诺，就让陈六这个烂赌鬼，心甘情愿地去当这颗“棋子”。 行动定在两天后的深夜。 赵峰亲自为陈六规划了潜入路线，并给了他几枚特制的、燃烧时间更长、烟雾更浓的燃烧瓶。 他反复叮嘱陈六，目标只是厂区东侧那个堆放废弃棉纱和包装材料的废料仓库，点完火立刻就撤，绝不能恋战。 为了把戏做足，赵峰还给了陈六一把小巧的、刻着斧头帮“王”字堂口标记的短柄斧，让他“不小心”遗留在现场。 一切，都布置得天衣无缝。 像一场即将上演的、剧本早已写好的三流戏剧。 行动当晚。 赵峰隐在工厂对岸一栋废弃钟楼的顶端。 这里是绝佳的观察点，他手持一台德国产的军用望远镜，冷静地监视着工厂内的一举一动。 他的任务，是确认行动成功，并观察南造芸子势力的反应。 深夜十一点，万籁俱寂。 陈六的身影，如同鬼祟的老鼠，出现在了工厂东侧的围墙下。 他笨拙地翻过围墙，按照赵峰的指引，一路潜行，来到了那个废料仓库的后窗。 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顺利得让赵峰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陈六撬开窗户，将燃烧瓶点燃，用力地扔了进去。 “轰！” 火焰瞬间腾起，干燥的废棉纱，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很快就将半个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工厂。 厂区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队队保安，提着水桶和灭火器，乱糟糟地朝着火场冲去。 陈六完成任务，心中窃喜，转身就准备按照原路撤离。 然而，就在他刚刚跑到围墙下，准备翻墙逃离的那一刻—— 三道黑色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他周围的阴影中，猛地窜了出来！ 他们的动作，快得像三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就形成了一个无法逃脱的、致命的三角包围圈。 陈六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其中一个黑影，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后。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闪电般地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用一个极其专业的擒拿动作，瞬间卸掉了他两条胳膊的关节。 剧痛，让陈六的身体猛地抽搐，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另外两个黑影，则一人一边，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冷酷地指着他的太阳穴。 他们的眼神，冰冷、专注、不带一丝感情，如同正在审视猎物的毒蛇。 是“黑蛇小组”！ 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的赵峰，看得心惊肉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看清了那三名特工的动作、枪法、以及彼此间那天衣无缝的战术配合！ 这绝不是普通的工厂保安，这他妈是真正的、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英杀手！ 南造芸子的反击，比林薇预料中，来得更快，也更狠！ 她根本没有按常理出牌，没有等到事后调查，而是在“威胁”发生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动用了她最精锐的王牌，设下了这个致命的陷阱！ 她不是在“打草惊蛇”，她是在“守株待兔”！ 更让赵峰感到头皮发麻的是，他看到那三名特工在制服了陈六后，并没有将其当场击毙，也没有交给工厂的保安。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注射器，毫不犹豫地，将里面不知名的药剂，推进了陈六的脖颈。 陈六的身体，只是猛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 紧接着，那三名特工，便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将昏迷不醒的陈六，迅速地、悄无声息地，拖向了工厂深处，那栋独立的、戒备森严的办公楼。 那栋楼，正是百灵情报中提到的，“石田课长常驻”的、特高课的秘密据点。 完了！ 赵峰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一旦陈六被带进那种地方，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酷刑。 以陈六这种烂赌鬼的意志力，根本不可能扛得住特高课的审讯。 最多一个小时，甚至用不了半个小时，他就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吐得干干净净。 虽然陈六不知道赵峰的真实身份，但他知道，下命令的是斧头帮新晋的、最受王麻子器重的“峰哥”！ 这条线索，就像一根引线，很快，就会烧到赵峰的身上，进而，烧到林薇的身上！ 整个计划，因为南造芸子不按常理的雷霆反击，已经出现了最致命的、足以让所有人万劫不复的漏洞！ 赵峰立刻收起望远镜，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完全失控的、致命的意外情况，汇报给林薇。 他们必须立刻撤离！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从钟楼的另一侧，用绳索滑下的时候。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顶黑色礼帽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就那么站在黑暗中，仿佛与阴影融为了一体。 赵峰甚至没有察觉到，他是何时出现的。 那人缓缓地抬起头，帽檐下的那张脸，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苍白而冷酷。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带了消音器的瓦尔特ppk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稳稳地，指着赵峰的心脏。 “你就是‘疯狗’，赵峰吧” 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是两块冰冷的石头在摩擦，不带一丝感情。 “奉我们课长之命，等你很久了。” 赵峰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一个南造芸子为他，或者说，为他背后那个人，精心设下的连环套。 火灾是诱饵，陈六是鱼钩，而他自己，才是那条真正被钓上来的大鱼！ 南造芸子不仅预判了他们的行动，甚至连他们的观察点，都算得一清二楚！ 而此时此刻，在他们位于虹口的那间安全仓库周围，又有多少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在等待着林薇自投罗网 绝望，瞬间笼罩了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