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一份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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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老猫，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来回踱步。 他身上那股颓废的酒气，已经被一种更加危险的、属于复仇者的气息所取代。 他的眼神，不再浑浊，而是像两团燃烧的炭火，充满了焦躁、愤怒，以及对力量的极度渴望。 他已经三天没有喝酒了。 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敢喝。 他知道，从他跪在那个女人面前，接过那份“魔鬼契约”开始，他的手，就绝不能再有丝毫的颤抖。 “结构图！我需要更详细的、地下部分的结构图！”他对着赵峰低吼，声音沙哑， “你们给我的那份，只是地面上的！佐佐木那个混蛋，真正的秘密，都藏在地下！通风管道、排污系统、承重墙的位置…… 没有这些，我就是在用我女儿的命去赌！” 赵峰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更让他烦躁的，是眼前的僵局。 太阳纺织厂，在经历了那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后，安保等级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南造芸子的“黑蛇小组”，如同真正的毒蛇，盘踞在工厂的每一个角落。别说搞到地下的结构图，现在就连靠近工厂的围墙，都成了一种奢望。 “没有图纸。”赵峰的声音，冰冷而生硬， “日本人把所有相关的工程图纸，都列为了最高机密，存放在他们的宪兵司令部。我们拿不到。” “拿不到！”老猫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赵峰的衣领，双眼赤红，“拿不到，我女儿就得死！你懂吗！” “放手！”赵峰的眼中，也燃起了怒火。 他一把推开老猫，腰后的匕首，已经滑到了掌心。 两个同样被逼入绝境的男人，像两头受伤的公牛，互相对峙着，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够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仓库的阴影处传来。 林薇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几乎要打起来的男人。 “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去炸工厂，恐怕连工厂的大门都摸不到。”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两人的火气。 老猫和赵峰，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没有图纸，我们就自己画一张。”林薇走到地图前，语气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猫，你是最顶尖的技师。你应该知道，任何建筑，无论它内部如何复杂，它的排污系统，都必须有一个总出口。” 老猫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明白了林薇的意思。 “赵峰，”林薇转向赵峰，下达了新的命令，“你的任务，不是去搞图纸。 我要你，利用你和黄金荣现在这层微妙的关系，去办另一件事。” 她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赵峰。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法租界，马斯南路，威廉公馆。 弗雷德威廉，德国西门子公司的工程师，一个星期前，刚从柏林来到上海。” 赵峰不解地看着林薇。 “这个人，是来为上海的电话线路系统，进行升级改造的。”林薇解释道， “我要你，想办法，从他那里，‘借’一份覆盖整个虹口区的、最详细的地下通讯与排污管道综合布线图。” 这，几乎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个德国工程师，住在戒备森严的法租界公馆里，他手上的图纸，是整个城市运转的命脉，其安保等级，可想而知。 “怎么做，是你的事。”林薇没有给他任何具体的指示， “你可以用钱买，用东西换，甚至……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去‘拿’。 我只要结果。” 她看着赵峰，眼神锐利。 “这是你，作为‘狐刺’行动队长，递交的第一份，真正的投名状。 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是否只局限于用刀。” 赵峰捏紧了那张纸条。 他知道，这是女王对他的考验。 他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赵峰走后，仓库里只剩下林薇和老猫。 气氛，再次变得压抑。 林薇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和一些看似普通的化学原料，放在老猫面前。 “在赵峰回来之前，你的任务，是把这些东西，变成能让我们进去的‘钥匙’。” 老猫看着那些东西——高锰酸钾、甘油、硫磺、硝酸…… 他知道，林薇是要他，现场调配出能无声溶解掉下水道井盖钢铁的强腐蚀性酸液，和能制造瞬间昏迷效果的乙醚喷雾。 这些，都是他曾经最拿手的绝活。 他拿起一个烧杯，手，却在微微颤抖。 三年了，他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再碰过这些东西。 他的手，早已习惯了酒瓶的冰冷和铁锤的沉重。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深深的、对自己能力的怀疑和恐惧。 他，真的还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