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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炎山脉外围，萧百火踉跄地奔行着，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弥漫着血腥与绝望气息的废墟，才敢停下来喘息。他靠在一棵焦黑的古树下，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苍白，脑海中不断回闪着石兰凄厉的质问、林昊疯狂入魔的模样、以及自己最终选择逃离的背影。 “我……我就这样丢下他走了……”萧百火的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自我厌恶和迷茫。虽然他告诉自己，那时的林昊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修士，留下只会一起死，但抛弃同伴的负罪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小子，收起你那无用的愧疚。”曜老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修行之路，有时便是如此残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林昊本就身受重伤，无可救药。你留下，不过是徒增一具枯骨罢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曜老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冷酷与理智。 “可是……”萧百火依旧难以释怀。 “没有可是！”曜老打断他，“你若真觉得愧疚，那就努力变强！强到足以应对任何变故，强到不会再被迫做出这种无奈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像个娘们一样自怨自艾！” 老爷爷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萧百火猛地一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些混乱的情绪压下。是啊，弱小时，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若非自己实力低微，又何至于连面对入魔同伴的勇气都欠缺 “我明白了，曜老。”萧百火的眼神逐渐重新凝聚起光芒，尽管深处还残留着一丝阴影，但至少不再涣散。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因为之前奔逃而产生的些许擦伤，整理了一下衣衫。 “明白就好。此地不宜久留，地龙翻身动静不小，恐会引来他人探查。我们先离开黑炎山脉范围再说。”曜老指导道。 萧百火点头，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山脉外走去。他原本的计划是与林昊组队历练，如今只剩他一人，且心情激荡，原本的历练计划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但他并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家族去，那样只会显得更加失败。 他决定在外围城镇转转，一方面平复心境，另一方面，既然出来了，总要见识一下世面，或许能遇到什么机缘也未可知。毕竟，曜老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机缘往往藏于市井之间。 数日后，萧百火来到了距离黑炎山脉不算太远的一座名为“枫叶城”的城镇。城内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他在茶楼酒肆中歇脚时，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近期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青林镇柳家，被一夜之间灭门了！ “……惨呐！听说整个柳家府邸都成了废墟，没一个活口！” “可不是吗！柳家主好歹也是筑基后期的高手，竟然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据说凶手是一个魔修，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能吸人精气修为……” “我还听说啊，柳家那位小女儿，好像叫柳菲菲的，灭门第二天被人发现竟然还在府里，没死透，但好像受了极大刺激，整个人都疯了，在那废墟里哀嚎了一整天，最后……最后竟然自绝心脉了！唉，真是造孽啊！” 茶客们的议论声传入耳中，萧百火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 柳家灭门柳菲菲……哀嚎自尽 他沉默地听着周围的议论，心情更加复杂。修真界的残酷，一次又一次地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萧家变故，退婚之辱，黑炎山脉的背叛与入魔，如今又是柳家灭门……力量，没有力量，别说保护想保护的人，连自身的安危都无法保障，甚至可能像柳家那样，莫名招惹强敌，顷刻间覆灭。 而那柳菲菲，最终的结局更是令人唏嘘。活了下来，却承受了更大的痛苦，最终选择自我了断。这何尝不是一种更大的悲哀 “弱肉强食，自古如是。”曜老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告诫，“心有戚戚然是好事，说明你良知未泯。但切莫让这些情绪成为你的心障。唯有不断变强，登临绝顶，或许将来有一日，你才有能力改变些什么，至少，能守护你想守护的。” 萧百火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杯中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心中的那点迷茫和颓丧，被一种更加坚定、更加迫切的变强欲望所取代。 离开茶楼，萧百火在枫叶城的坊市间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各种摊位琳琅满目，丹药、符箓、材料、法器，应有尽有，但大多品阶不高，且真假混杂。 有曜老这位见多识广的老爷爷在，萧百火倒也不怕被坑，只是随便看看，开阔眼界。 在经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时，曜老忽然“咦”了一声。 “小子，停下。左边那个摊位上，那块黑色的、像石头一样的疙瘩，有点意思。” 萧百火依言停下脚步，看向那个摊位。摊主是个看起来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修为只有炼气中期，摊位上摆着的大多是一些常见的低级灵草和矿石，看起来生意冷清。 曜老所指的，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乌黑、表面粗糙、毫无灵气波动的物品，看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火山岩，被随意丢在一堆杂物里。 “曜老，那是什么”萧百火在心中问道。 “不太确定，但隐隐感觉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奇异的火系波动被完美封印在里面了。摊主显然没看出来。你去问问价，便宜就拿下。”曜老吩咐道。 萧百火走上前，故作随意地在摊位上翻看了一下，最后拿起那块黑色石头，掂量了一下，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摊主瞥了一眼，见萧百火年纪轻轻，衣着普通，也没太在意，随口道：“十块下品灵石。”他也就是随便标个价，这东西是他从黑炎山脉边缘捡来的，看着不起眼，就没指望能卖出去。 萧百火皱了皱眉，放下石头：“这么一块破石头也要十块灵石老板你抢钱啊”他按照曜老教的，开始讨价还价。 最终，经过一番扯皮，萧百火以三块下品灵石的价格，将这块“破石头”买了下来。 离开摊位后，萧百火走到无人处，迫不及待地在心中问道：“曜老，这到底是什么” “找个安静的地方，老夫助你破开外层石皮。”曜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萧百火赶紧找了家客栈住下。关好房门后，他取出那块黑色石头。在曜老的指导下，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极细的火焰灵力，按照特定的韵律和频率，注入石头的几个细微孔窍之中。 咔嚓。 一声轻响，石头表面出现一道裂纹，随即如同剥落的蛋壳般，外层石皮簌簌落下，露出了里面的事物。 那竟是一颗鸽卵大小、通体赤红、晶莹剔透的宝石！宝石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缕跳跃的火焰精灵，散发出精纯而温和的火属性能量，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暖融融的。 “这是……火髓晶！”萧百火惊呼出声，他在曜老灌输的知识里见过这种宝物！这是凝聚了地火精华的稀有晶石，对于火系修士而言，是滋养灵力、淬炼经脉的极品辅助修炼宝物！这么一颗，价值绝对远超上万下品灵石！而且有价无市！ “哈哈，运气不错！”曜老也笑了起来，“果然是火髓晶，而且品质上佳！外层那石皮是天然形成的封印，若非对火系能量感知极其敏锐，根本发现不了。小子，你这气运，倒是有些意思了。” 萧百火捧着这颗温热的火髓晶，心脏砰砰直跳，激动不已。三块下品灵石，换来的竟然是如此重宝！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第一次，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机缘”，什么是“捡漏”！ 之前的阴霾和压抑，在这巨大的惊喜冲击下，顿时被冲淡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地将火髓晶收好，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对未来的期待。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萧百火在曜老的指点下，又陆续在枫叶城及其周边几个城镇的坊市、甚至是一些荒废的遗址中，颇有收获。 或是用极低的价格，买到被误判年份的灵药；或是在旧书摊上，淘到半本残缺的古功法，虽然主体无用，但里面记载的一两种辅助小术法却颇为精妙；甚至有一次在山间避雨时，还能意外发现一株隐藏极深的、即将成熟的二阶灵果…… 这些收获单件价值或许远不如火髓晶，但积少成多，也让萧百火的身家丰厚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极大地增长了他的见识和信心。 他逐渐明白，修行之路，除了闭关苦修，这种游历、见识、乃至“捡漏”，同样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气运之子，或许真的会受到天地某种程度的眷顾。 但他的好运气，似乎也并非无限。在一次试图争夺一株已知的、有强大妖兽守护的三阶灵草时，即便有曜老指点，他也险些受伤，最终只能无奈放弃，认识到机缘往往也与风险并存，实力才是根本保障。 期间，他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模糊传闻，似乎有修士在黑炎山脉附近见过一个形貌恐怖、魔气森森的独行客，手段狠辣……每次听到这些，萧百火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都会突然想起林昊这个人，他的木大哥，但很快又会强迫自己专注于当下，努力提升实力。 这一日，曜老忽然对他道：“小子，在这片区域转得也差不多了。你的修为经过这些时日的沉淀和资源辅助，也已快到练气六重巅峰。是时候换个地方，寻找更大的机缘了。老夫感应到东南方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火系波动，或许与你有些缘法。” “东南方向”萧百火望向那个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坚定。 “好！曜老，我们这就出发！” 他收拾好行囊，不再留恋，转身离开了暂居的城镇，向着曜老指示的方向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