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废墟里的嫩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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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部的两人眼前一亮。 女孩有着一头橙红色的齐肩头发，在这阴暗的走廊里非常醒目。 像是燃尽了的废纸边上那忽闪着的火星，潜伏着随时重燃，烧尽世间一切冤屈和不公。 何知行把捂在腰间的手放下，定定心神。 自己心跳明显加快了。 毕竟面前是杀了十几个人，罪恶满贯的恶魔。 还有为什么子肥泉只是看着啊!不是一只很厉害的龙娘吗怎么还抱着手站在后面自己死了谁给你做中餐! “你好，可以先让我们进去吗” 他问，眼睛往里左右瞟。 女孩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敞开门退后，示意他们进来。 “我照一下，有点暗。” 何知行打开手电，几人眯起眼睛，瞳孔瞬间收缩下来。 真的和美式监狱那种差不多，就是《肖申克的救赎》里面那种粘在右边墙上的上下铺。 不过左边并不是马桶，是一张小桌子，他们有公共厕所在外面。 除了环境比监狱干净整洁一点，真的找不出什么区别。 何知行叹了一声，他一直负责收容，没关注过亚人的住宿情况。 就算有心理准备，事实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红发女孩头上长着看不出种类的角，应该是一直在床上睡觉，听见他俩在门口谈话来开了门。 此时她又趿拉着拖鞋爬上了上铺，趴在床位看着他俩。 “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额——麻烦你如实回答，我们不会过多打扰。” 何知行的手心有些出汗，明明此时是深冬，不知道是住宿区太热了还是紧张的。 他打开录音笔，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红发女孩摇摇头。 不是华夏人! 何知行有点诧异。 他把备用的同声传译器递过去，自从和迪维娜去中餐馆楼上逛了一圈，一直都下意识地多备几个。 “是叫江饴吗” “我是维尔士人，你这是亚洲人的名字吧。” 看来搞错了。 “你是0831号” “不，我是0832，她在下铺。” 红发女孩指着下面。 好吧，确实搞错了。 何知行长吁了一口气，自己第一次直面如此恐怖的凶手，心情是很有些矛盾的。 既想她快点出现，潜意识里又有些害怕，盼着眼前的人不是她。 “那她在哪还在安置所里” 何知行问，要是嫌疑人出去乱跑就不好了。 “现在是中午，她去领饭了。” “你不去” “哦，我答应给她吃一点的，叫她帮我拿。” 子肥泉眼神飘忽，似欲言又止。 何知行叹了一口气，这人肯定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中餐了。 “我们就在这等。” 红发女孩没回话，见没自己的事了，摘下同声传译器还给何知行，自己翻身朝里睡去。 他坐在下铺的床上，有点脏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着，床边的拖鞋也摆在一起。 在这狭窄吵闹的恶劣生活区内，这张床的主人似乎对生活有着很大的期待和信心。 床头还贴着倒计时，她用笔弄了几个日期，再勾勾圈圈地划掉，末尾是亚人们乘坐专列去往北方的日子，到那时生活会改善不少。 顶上写了大大的“加油”两个字，龙飞凤舞，似长蛇盈空，潜龙翻江，废墟堆里钻出一点美好的嫩绿。 何知行冷笑着。 还想着跑去北方呢。 只要罪名坐实，就地处决，那张日期都没办法勾完。 不管是同乡，还是有多漂亮，多知错就改。 绝无回转余地。 “不是她。” 子肥泉走向旁边的小桌板，桌面被雕刻得乱七八糟，上面摆着一张小相片和用饭盒种起来的一株小苗。 “心软了?你不像这样的人。” “当然了——我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说出判断。” “人都会有两面性，不管是里昂、文森特，还是安东奇古尔。” 这都是他看过的电影里面的人物。 “与这无关。” 子肥泉摇摇头，似乎她无法把自己几百年积攒起来的直觉和经验用语言转化出来，只能抱手挠着脸上的龙鳞。 何知行拿过桌面上的那一张照片，很模糊，很老旧，像是国内照相馆的那种。 已经过塑了，但上面的折痕还是横七竖八地把照片切成了菜畦，拿在手里软塌塌的。 似乎有六个人，是全家福吗? 再具体的细节都看不清了，主人应该经常把它折上又拆开，翻来覆去地看。 白色泛黄的折痕恰好盖住了每个人的脸，把一切都打包尘封扔往过去。 外面突然传来打闹声，乒乒乓乓地震得整个住宿区都晃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仰头看向躺着的红发女孩，希望她能解释。 后者似乎刚被吵醒，又或者就没睡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有人多拿被打了，安置所让亚人自己来负责分发食品，所以就有些自以为了不得的傻卵聚在了一起。” 她厌恶地冷哼一声。 何知行低头出了门，决定去看看。 “咔!” 跟出来的子肥泉双角撞到了门框，黑着脸退进去重新出。 是在这条走廊，隐隐约约入口处有几个男女围着一个人。 他们挡住了流进来的光线，晃动的身影边缘被镀上一层金黄。 “还是不要多管，会惹是生非。” 子肥泉摸着自己的角。 “你可以不理，但我是管理部的。” 何知行快步上前，在远处就开始大吼。 “break it up!!!” 他加速小跑到众人面前，抽出自己的证件——当然不是西格绍尔，还没到那时候。 一圈人停下手，看着这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何知行把在倒在地上被围殴的人扯起来拉到自己身后。 “抱歉长官，我们是安置所要求分发饭菜的，你身后的那个人多拿了，就要接受惩罚。” 亚人群中有一个瘦楞的背心鬼佬会说中文，光头上长满了牛皮癣，说话时伸手不停挠着脑袋，嘴角挂着坏笑。 “我知道了，拿就拿吧，没必要打人。” 何知行挥挥手道。 “但是——” “你们每个安置所的食物都是盈余的，莫非是想囤货居奇吗?要不要我叫负责人把分发权收上去?” 光头男面色一变，败下阵来，拉着人群退走。 “没有的事，顶撞您了抱歉。” 看来是说中了。 何知行冷笑。 既然鞠躬了，他也会卖个人情，不去和负责人讲便是。 直接和底格斯说，叫他朝十三个安置所下令好了。 “你没事吧?” 他转身看着那个被打的人。 是个女孩，扎着马尾，大眼睛忽闪忽闪，很是好看，有一种活泼清纯的感觉，脸上脏兮兮的。 手里提着两份盒饭，上面沾着“0831”和“0832”的号码。 ? ! !!! 这特么是饕餮种!!! 何知行把手伸向腰间，极速后撤，子肥泉站在几米开外帮不上忙，刹那间女孩已经扑了上来，猛地直接抱住了他。 “你是华夏人?我也是!终于见到同胞了!” 饕餮种把头埋在何知行肩膀，欣喜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