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行李箱里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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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行李箱里的年味 腊月二十七那天，林夏提前半小时溜出公司，手里攥着刚领的年终奖红包，脚步轻快地往地铁站赶。背包里塞着给父母的礼物——给爸挑的恒温杯，冬天泡茶正好；给妈选的羊绒围巾，浅灰色衬她肤色。最底下藏着个小盒子，是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金耳钉，妈念叨了半年，总说“年纪大了戴金的显气色”。 地铁里挤满了拎着行李的人，空气里混着泡面味和消毒水味。林夏把背包抱在怀里，听着邻座阿姨打电话：“买不到高铁票那坐大巴回来！年三十必须在家吃饺子！”突然就笑了，掏出手机给妈发消息：“晚上六点到，留着晚饭呀。” 出站时远远看见爸站在公交站台，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军大衣，手里拎着个鼓鼓的蛇皮袋。“爸！”林夏喊了一声，爸立刻转过身，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花，接过她的背包就往肩上甩：“沉不沉我给你带了棉鞋，刚从炕头拿下来，热乎着呢。” 蛇皮袋里果然是双新做的棉鞋，蓝布面，纳得密密麻麻的针脚，鞋底还绣着朵小梅花。“你妈说你在城里总穿单鞋，脚准冻得慌。”爸一边走一边说，“前院你王婶家杀了年猪，给咱留了块五花肉，说让你回来吃顿好的。” 到家时，院门没关，老远就闻见炖肉的香味。妈系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拉着她的手往屋里拽：“可算回来了！锅里炖着排骨，你爸刚买的带鱼，晚上炸酥肉！” 屋里暖烘烘的，炕上铺着新换的花褥子，墙上贴了新买的福字。林夏放下行李就往厨房钻，妈正站在灶台前翻着锅里的排骨，蒸汽把她的头发熏得有点湿。“今年的排骨好，肋排，肉多。”妈笑着往她嘴里塞了块炖得软烂的肉，“尝尝，烂乎不” 肉香混着酱油的咸鲜，一进嘴就化在舌尖，林夏含着肉点头：“比外卖好吃一百倍！” 晚上一家子围在炕桌旁吃饭，爸喝了两盅白酒，话也多了起来：“你妈听说你要回来，提前三天就开始腌酸菜，说你爱吃那口酸汤肥牛。”妈瞪了爸一眼：“就你话多。”手里却不停往林夏碗里夹肉，“多吃点，在外面哪能吃这么实在的。” 大年初一早上，林夏被鞭炮声吵醒，妈已经煮好了饺子，个个圆滚滚的，里头包了硬币和糖块。“吃到硬币今年财运好，吃到糖块日子甜。”妈把第一碗端给她，眼里闪着光。林夏咬开一个，“叮”的一声，硬币硌了牙，爸在旁边拍着手笑：“我闺女今年准发财！” 初三走亲戚，二姨家的表妹拉着她看手机里的照片：“姐，你看我新拍的艺术照，是不是瘦了”林夏看着照片里瘦得脱相的表妹，突然想起自己在城里的日子——那些算着热量吃饭的夜晚，那些对着体重秤叹气的清晨，竟不如此刻捧着一碗热饺子踏实。 返程前一晚，妈往她行李箱里塞东西，腊肉、炸好的丸子、装在玻璃罐里的酱菜，塞得满满当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城里买不着这味。”妈又拿出个布包，打开是双新棉袜，“你说脚冷，我又纳了双，比上次的厚。” 林夏看着鼓鼓囊囊的行李箱，突然明白，所谓的增重期哪用得着刻意补，家人的热饭热菜，炕头的暖，早把那些冷冰冰的数字比了下去。她偷偷把金耳钉塞到妈枕头下，附了张纸条：“妈，戴金的显年轻。” 车开时，爸和妈站在村口挥手，妈手里还攥着她昨晚换下的脏袜子，大概是想拿去洗。林夏望着越来越小的身影，突然觉得，那些在城里纠结的体重、规则，在这一刻都轻飘飘的，只有行李箱里的年味，沉得像块暖石，压在心底最踏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