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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秒钟过去了，张二宝并没有听到陈伟南继续加价的声音。 二十秒过去了，陈伟南还是没有接话，而是紧锁着眉头，一脸严肃看着自己。 就在张二宝忍不住想要继续嘲讽陈伟南两句，好刺激他继续加价时，陈伟南的声音终于在他耳边响起：“张二宝……” “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两个猪头，那我就不跟你抢了……” “咱们生产队今天总共杀了六七十头年猪，好多人都不想要猪头，四块钱的价格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把猪头卖给我……生产队的猪头我就不要了。” “继续跟你抢下去，要是被有心人听到，给我戴上一顶破坏团结的帽子就太亏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会计交钱啊……” “从现在开始，这两个猪头就归你了。” 见张二宝还傻愣在当场没有接话，陈伟南继续开口：“张二宝……你该不会是没有钱，刚刚耍我跟大家伙儿的吧……” “真要是这样，就算你有一个当二叔的书记，我们大家伙儿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张二宝特别想哭。 自己本来的目的是想通过加价让陈伟南当冤大头，没想到最后冤大头的帽子竟然落到自己身上。 八块钱买两个猪头，比周贵买猪头的价格贵了将近一倍，简直比冤大头还要冤大头。 心里很想反悔，让陈伟南跟自己重新喊一次价格，等陈伟南喊出三块五一个猪头的时候自己就挺想来。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且陈伟南刚才的话已经断了自己后路。 如果自己不掏钱买下两个猪头，那就相当于认可了陈伟南刚才的话，自己耍了这里的所有社员。 到时候就算自己二叔亲自出马，都不一定能平息社员们对自己的不满跟愤怒。 见二叔也在朝自己打眼色，示意自己掏钱，张二宝虽然很心疼，但还是硬着头皮掏出八块钱递给会计。 接过陈队长递过来的两个猪头，脸上没有一点儿笑容。 不过陈队长却高兴坏了。 四个猪头卖了十三块钱，这是生产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虽然刚才的喊价张二宝吃了大亏，但陈队长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猪头卖出去的价格越多，最后分到每个社员手里的钱就越多，巴不得接下来的拍卖中多几次像刚才那样的竞价。 至于这种竞价到底是谁在算计谁，谁当了冤大头，那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张书记则阴沉着一张脸，表情非常难看。 本以为今天能让陈伟南当上冤大头，吃上一次亏。 没成想最后吃亏的竟然是自己侄子。 看着面前表情波澜不惊的陈伟南，张书记也不清楚陈伟南是否已经知道自己跟侄子想要趁机算计他的事儿。 要是知道了，接下来的算计肯定不能再进行下去，不然最后当冤大头的就是自己侄子。 只能不断朝张二宝打眼色，提醒他不要再轻举妄动，再喊价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被陈伟南再摆上一道。 “社员同志们……接下来生产队要卖的是猪下水……”陈队长的声音再次传到会场每个人耳朵。 “今天晚上的杀猪菜用了三副猪下水，还剩三副……想要的社员做好准备，我现在开始喊价。” “三块五毛钱一副，有没有人想要的。” …… “一块五毛钱一副……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相当于白捡，有没有想要的……”很快价格就到了陈伟南往年的购买价格。 张二宝紧盯陈伟南，随时准备出手。 让他失望的是，陈伟南竟然露出一副看热闹表情，丝毫没有出手意思。 就在张二宝以为陈伟南想要以更低价格从生产队购买三副猪下水时，刚刚买了两个猪头的周贵再一次站出来。 “队长……” “一块五一副猪下水，我买两副……” “家里没有年猪杀，只能靠猪下水给娃娃们解解馋。” 生产队所有人都清楚周贵家情况，周家老两口不认周贵这个老大的事儿也都听说了。 周贵从家里分出来之前，周贵媳妇儿伺候了半年任务猪跟年猪。 正常情况下，老周杀年猪后或多或少都要分周贵家一些猪肉，毕竟人家在年猪上出了力，而且还是老周家大儿子，哪怕分家了，父子关系也没变。 结果周家倒好。 杀了一头年猪，不仅没给大儿子周贵分一斤猪肉，还不让他们回家吃饭，甚至放出狠话，过年都不能回去，一副要跟大儿子周贵断绝关系的架势。 所以听到周贵想用猪下水给儿子跟闺女解馋的话以后，生产队已经不缺猪肉过年的社员们纷纷露出了同情表情，也没人站出来跟周贵争那两副猪下水。 张二宝也没有动。 她的目标是陈伟南，只要陈伟南不出手他就不会出手。 而且刚才已经在陈伟南手里吃了个暗亏，当了回冤大头，用八块钱买了两个家里不缺的猪头，这时候就更加慎重了，生怕自己再当一次冤大头。 周贵刚把两副猪下水装进蛇皮袋，陈队长的说话声再次传到大家耳朵。 “还剩一副猪下水了……” “一块五一副，还有没有人要……” 就在陈队长准备再次降价时，陈伟南突然开口：“队长……” “一块五一副猪下水确实跟白捡一样……” “我本来是不想要的，毕竟家里杀了两头年猪，而且明年家里也不用盖房子，搞那么多猪下水也没人吃。” “不过这副猪下水实在是太便宜了，不要白不要……” “要是这个价格没人要就给我，再降价的话生产队就要吃大亏了。” 见陈伟南出手，张二宝下意识就要站出来加价，但话到嘴边儿他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二叔不断朝自己打眼色，似乎在提醒自己不要出手。 再联想到陈伟南刚才说的那些话，冷汗就跟下雨似的，立刻从额头流淌下来，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差一点儿又上了陈伟南的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