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句客套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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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司法天神府井然有序的运转中悄然流逝。又过了七八日，在顶级资源的堆砌和杨泽这位大罗金仙级别强者的亲自调理下，芊芊的伤势已基本痊愈。新接续的四肢与她本体的融合度越来越高，运转法力时再无滞涩之感，甚至因祸得福，那经过杨泽本源仙力重塑的经脉与稻草纤维，比以往更加坚韧通透，隐隐拓宽了她未来的修行上限。她苍白的小脸恢复了健康的红润（拟态），琉璃眸中也重新拥有了内敛的光彩，只是那眼底深处，始终沉淀着一抹挥之不去的、与年龄不符的冷澈。 杨泽再次前来探视，仔细以神念检查了一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这小稻草人仙子身体已无大碍，本源稳固，甚至修为还有所精进。继续留在司法天神府静养已无必要，百草园那充满生机的环境，或许更适合她最终恢复和未来的修行。 于是，在芊芊恭敬地向他汇报完自身情况，并表示感激之后，杨泽便顺势提出了让她回归百草园的建议。 “你既已康复，便不宜长久滞留于此。百草园乃木德星君道场，生机盎然，于你修行最为契合。回去后，当静心修炼，稳固此番境界，莫要荒废了。”杨泽的语气平和，带着例行公事的意味。 芊芊垂首聆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乖巧地应道：“是，芊芊明白。多谢真君多日来的收留与救治之恩。” 见她态度恭顺，杨泽心中也颇为满意。在他看来，此事至此便可告一段落。一个下凡遇险的小仙得到了应有的救助和公正，凶手伏法，受害者康复归位，符合司法天神府处理此类事件的完美流程。出于一种上位者对经历坎坷的下位者惯有的、带着几分鼓励和安抚性质的姿态，他在芊芊准备躬身告退时，又随口补充了一句，如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回去后好生修炼，稳固境界。若……若在修行上有什么不解之处，亦可……亦可来寻我。” 这句话，杨泽说得颇为随意，甚至中间还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这确实是一句在天庭官场上常用的客套话，类似于凡间官员对治下子民说的“有困难可来找本官”，是一种体现上位者宽和、勉励后进的姿态。他说出口时，并未深思，更未真的期待这个小小的、来自边缘灵植园的稻草人仙子会当真。司法天神府事务何等繁忙，三界律法、各方势力平衡、层出不穷的纠纷案件，哪一件不需要他耗费心神他哪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去指点一个修为低微、前途看似有限的小仙的修行困惑这只是一句符合他身份和此时情境的、漂亮的结束语而已。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轻飘飘的、带着客套意味的话，听在刚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内心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与对安全归宿极度需求的芊芊耳中，却不啻于一道划破命运迷障的惊天霹雳！瞬间在她看似平静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回百草园 这个念头此刻在她脑海中引发的，不再是往日那带着些许依赖的归属感，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与危机感！ 回去做什么继续做那个默默无闻、守着几亩仙稻田、需要靠着木德星君的怜悯和花仙姐姐们的照顾才能安稳度日的小小草仙吗继续活在那个看似祥和、实则壁垒分明、力量为尊的天庭最底层吗这次下凡的经历，如同最残酷的导师，用血与火的教训让她明白了一个铁律——没有力量，没有靠山，没有足够高的地位和话语权，所谓的“纯真”、“善良”，在真正的恶意和强权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连保有基本的尊严都是一种奢望！百草园能护她一时，能护她一世吗能让她拥有掌控自身命运、乃至惩戒一切冒犯之敌的力量吗 不能！ 她不要再回到那种仰人鼻息、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境地！她不要再做那个可以被人随意欺骗、背叛、甚至残忍肢解而无力反抗的弱者！ 如果我不曾见过黑暗 或许可以在虚幻的阳光下安心做一个单纯的小稻草人。如果我不曾感受到至高权力和法力的冲击，也许会甘于平凡。 但我见过、感受过，所以，我不能！ 而眼前，这位小真君杨泽，这位执掌三界法度、拥有滔天权柄和恐怖实力的司法天神，他的一句话，一个看似随意的承诺，却仿佛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完全不同世界的大门！ 司法天神府！这是三界秩序的核心，是权柄与力量的象征！若能留在这里，哪怕只是沾上一点边，所能获得的资源、见识、乃至无形的地位，都远非百草园可比！更何况，这位小真君亲自出手为她接续肢体，耗费心神，可见其护短（或者说重视麾下）的一面。若能靠上这棵大树，得其庇护，得其指点…… 那句“亦可来寻我”，在她精准而务实的解读下，不再是一句客套的空话，而是她离开那个偏僻灵植园，摆脱底层仙娥身份，真正踏入一个更广阔、更强大平台的、千载难逢的通行证！是她在绝望中抓住的救命稻草之后，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诱人的晋升之阶！ 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内奔涌，几乎要冲破那层冷静的外壳。但她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行压了下去！她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抓住，而且要以最完美、最不容拒绝的方式抓住！ 电光火石之间，她脸上已然调整好表情——那是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巨大感激、受宠若惊、以及一丝不敢置信的惶恐。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琉璃眸中瞬间蓄满了仿佛被巨大恩泽砸中的、激动的水光，深深地、无比郑重地朝着杨泽躬身一拜，幅度之大，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真君！真君大恩！芊芊……芊芊永世不忘！”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充满了真挚的情感，“真君您日理万机，执掌三界法度，竟……竟还愿意垂怜芊芊这等微末小仙，允诺指点……这……这实乃是芊芊几世修来的福分！天大的造化！” 她的话语极具感染力，将杨泽那句客套话的地位无限拔高，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紧接着，她立刻表决心，语气坚定，眼神炽热，仿佛找到了毕生的信仰：“真君请您放心！芊芊定当铭记真君教诲，返回百草园后，必定刻苦修行，不敢有丝毫懈怠！绝不敢辜负真君今日之期望！他日……他日若真有幸能得真君偶尔点拨，芊芊必当竭尽全力，用心领悟！” 她这一番情真意切、感恩戴德又斗志昂扬的表态，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将姿态放得极低，又将杨泽的“客套”捧得极高。那炽热而充满依赖的眼神，那无比真诚的语气，硬是让杨泽那句到了嘴边的“只是随口一说，不必当真”的解释，给堵了回去。 看着眼前这小仙子如此“懂事”，如此“上进”，又刚刚经历大难，杨泽若再出言澄清，反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打击后辈积极性了。他只好将那份无奈按捺下去，面上维持着温和与威严，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这番解读： “嗯，你有此心，甚好。望你勤勉不缀，道途精进。” 得到杨泽这变相的确认，芊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狂喜更甚。她再次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谨遵真君法旨！芊芊告退。” 她低着头，一步步后退，直到门口，才转身轻轻拉开了静室的门。 就在转身踏出静室、背对杨泽的刹那，她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感激、惶恐与激动，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最精明的猎手终于锁定了梦寐以求的猎物、并且成功在其领地边缘留下了自己气味的、冰冷而坚定的眼神。 琉璃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百草园，只是暂居之地了。”她在心中冷静地规划着，“司法天神府……杨泽……这才是我芊芊，未来该立足的地方。” “第一步，先回去，稳固修为，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和‘潜力’。” “第二步，寻找合适的、‘不解’的修行问题，不能太浅显，也不能太刁钻，要能显出我的思考，又能顺理成章地来‘请教’……” “第三步……” 她的脑海中，已然勾勒出了一条清晰而坚定的、通往司法天神府核心的路径。那句客套的承诺，在她手中，将成为最锋利的凿子，一点点凿开那看似坚固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