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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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破破烂烂。
唐无忧和小舞扶着老人缓缓进门。
得益于魂师的视觉敏锐，唐无忧清晰的看见昏暗的角落里躺着一位气息微弱的老爷爷。
“老头子，药来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老人明显是有些着急，蹒跚的步伐加快，几乎是疾步扑向床边。
一直拿着药草的小舞忙不迭打开包裹，双手递到老人手边。
那是一副湿膏药。
黑色的，黏糊糊，泥泥泞泞的显得有些恶心。
可是老奶奶就像分毫没有看见一样，半分犹豫都不曾有，干枯粗糙的手指直直抓起膏药。
急切却又轻柔的掀开床上昏迷着的老爷爷的衣服。
场面有些血腥。
老爷爷或许是躺的有些久了，腿部的肌肉明显有些萎缩，最显眼的还是他腿上的两个血淋淋的洞。
血肉翻飞，边缘甚至隐隐泛白，连带着那一片都肿胀不堪。
洞口晶莹，有黄色的液体渗出，是脓。
老奶奶没有分毫嫌弃，拿着药草敷上去的那一刻，明显能感觉到老爷爷的身体一阵颤抖。
他口中不自觉溢出哀嚎，声音惨烈，能想象的到此刻他有多么痛苦。
唐无忧有些受不住，转身将脑袋埋进小舞的怀里，不愿再看。
小舞迟疑了一下，缓缓伸手摸了摸唐无忧的头，无声安抚着，眼中带着疼惜和柔软。
等到一切都结束，老奶奶抬头，浑浊的眼中早已含着泪水。
苍老的脸上满是悲怆，似乎岁月蹉跎，连皱纹也平添几分苍凉。
“我和老头子做了六十年夫妻，日子虽然清贫，但是感情和睦，旁人也能称得上一声举案齐眉。”
“他原本是教书先生，负责村子里孩子的开蒙。”
“可是，十年前，山下忽然跑下来一头野猪，我们都吓坏了。大家齐心协力，总算是制服了它。”
“可怜我老头子为了保护那几个孩子，腿上硬生生被戳出两个大洞。”
“几十年前闹天灾，没吃的啊。我们的孩子就夭折在那么小的时候。”
“我明白，老头子是把对孩子的爱投射在那些小娃娃身上，拼了命的保护他们。”
“我为他骄傲着，也痛心着。他早早的就昏迷在床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看着他每天受苦。我宁愿随他早早去了。”
“可我的老头子明明还活着，这让我怎么忍心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老奶奶的声音嘶哑，说到痛处泪如雨下，苍老手掌忍不住攥拳，不停的捶打着胸口。
“我没本事，我没办法啊”
见她痛苦神情，微微颤抖的嘴唇，唐无忧和小舞都很担心
“奶奶...”
“小姑娘，今天谢谢你们，那小偷要是真把这救命的药偷走了，我的老头子就活不成了，我也活不成了。”
小舞有些痴了，人与人的羁绊竟能够深到这种程度吗
她忍不住问
“奶奶，这么多年，您就没想过离开他吗”
她却只见一双含情泪眼，雾蒙蒙的盯着她
“小姑娘，这世间最捉摸不透的就是感情了。我与他相伴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
“这些年他还好着的时候待我如珠似宝，我们平淡却也幸福。如今他昏迷着，他需要我，我又怎么可能弃他于不顾呢”
老人擦擦眼泪，唇角竟露出几分少女怀春般的笑意
“我爱他啊”
不止小舞，唐无忧心中也震撼着。
她忍不住偷偷看向小舞，只见她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样浓重纯粹的感情么
唐无忧想，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天人永隔。
...
两人走出小屋，小舞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残阳如血，将天边染得火红。
飞鸟在盘旋，微风将两旁的柳树吹得枝芽摇晃，天地静谧，生机尽显。
小舞牵着唐无忧的手，缓缓走向诺丁初级学院的方向。
背影散漫。
“小无忧，你说...什么是爱啊”
“嗯...这个有点复杂哦。”
“怎么复杂”
“因为爱分很多种啊，比如..奶奶对爷爷的爱，比如...无忧对哥哥的爱..”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啊！爷爷奶奶的爱是爱情，我和哥哥的爱..是亲情”
“唔，那是很复杂哦...对了！小无忧，你下午的时候叫我姐姐了！”
“对呀，小舞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呀”
“真的是姐姐我想做你真的姐姐！”
“小舞姐姐早就是无忧真的姐姐啦，无忧超爱你的喔”
“...小舞姐姐也超爱无忧，在...很早很早的时候”
“嗯小舞姐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再不回去我们就要被锁到外面啦！”
“呀！快跑！”
“...”
被两人穿过的小巷里，有人正在哭泣。
“老头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了，芸儿。”
不起眼的角落，残存的金光氤氲盘旋，逐渐消散。
五年后，索托城。
城门开放着，人群熙熙攘攘。
少年一席简单的黑色劲装，鬓边的头发上还挂着一个精致的吊坠，那吊坠明显有些年头了，但可以看出被主人保护的很好。
一米七左右的个头，身姿挺拔修长，腰间系着一个镶嵌着玉石的腰带。
面容白皙，虽然算不上帅气，但沉稳的气质让他平添了一丝魅力。
身上唯一的色彩是手踝骨上缠绕三圈的红绳，编织手法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很漂亮。
身旁的少女和少年一样高，长长的蝎子辫几乎垂到地面。
微风吹拂间发丝轻扬，眼波流转间几乎要将人的魂勾了去，眉目间却少见的流露出一丝英气，减少了那分魅惑，矛盾却偏偏令人移不开眼睛。
粉色小衣紧贴腰线，迷人的弧度尽显，不堪盈盈一握。
两人并排走着，少年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幼嫩的孩童。
小姑娘绝对是三人中最具灵气的一个，皮肤吹弹可破还带着少许婴儿肥，樱桃唇泛着粉色。
额上佩戴着繁复神秘的眉心坠，螓首蛾眉，远山含黛。
长长的睫毛扑闪，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似乎能透过人心看遍世间所有肮脏。
一袭广绣白裙，有些懵懂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含着泪珠儿，像是刚刚睡醒。
没有人愿意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有分毫亵渎。
三人赫然就是唐无忧，唐三和小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