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医者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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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内，浓重的血腥气几乎凝固。当方清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并径直冲向床榻时，围着的医生和稳婆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惊疑与无措。这个突然闯入、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却眼神锐利的陌生男子是谁 方清河无暇他顾，他的全部世界，此刻只剩下床上那个在血泊中气息微弱的女子。他扑到床边，甚至来不及看清她苍白如纸的面容，手指已精准地搭上了她脖颈侧的脉搏。指尖传来的跳动微弱、急促而紊乱，如同风中残烛。 “参汤效力已过，气随血脱，危在顷刻！”他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判断，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他不是囚犯，而是这里的主治医师。他猛地抬头，看向旁边一个端着空药碗、目瞪口呆的医生，“九节菖蒲和血竭粉呢！” 那医生被他眼中的厉色所慑，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念之正好疾步进来，手中捧着两个小小的瓷瓶。“方医生，药来了！” 方清河一把抓过，迅速打开瓶塞嗅了嗅，确认无误。他看向旁边热气腾腾的热水盆和准备好的干净纱布、剪刀。 “所有人听我指令！”方清河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掌控了混乱的局面，“你，以热水净手，准备协助我！你，继续监测她的脉搏呼吸，有任何变化立刻报我！稳婆，准备好接生用具，随时待命！” 他的指令清晰、快速，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镇定，让原本六神无主的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开始依言行动。 方清河则俯下身，凑到沈如晦耳边，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稳定力量：“如晦，听着，我是方清河。我知道你很痛，很累，但听着，孩子需要你，他想要出来，他在努力……再坚持一下，相信我，我会帮你，帮你们……” 他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溪流，试图渗入她被痛苦和恐惧冰封的意识。沈如晦涣散的目光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聚，她极其艰难地、微微转动眼球，看向声音的来源。当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布满胡茬和憔悴，却眼神坚定的脸映入她模糊的视线时，一滴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 方清河心中大恸，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他迅速取出适量的药粉，示意协助的医生帮忙，试图将药粉混入温水喂给她。然而，沈如晦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喂入。 时间不等人！方清河当机立断：“取少量药粉，兑入温水，以棉纱浸透，置于其鼻下，令其吸入药气！快！” 这是利用粘膜吸收的紧急给药方式，虽然效果不如内服，但或可争取一线时间。 与此同时，他洗净双手，覆盖上干净纱布，沉声道：“我要检查宫口情况，得罪了。” 他的动作极其迅速而专业，轻柔却不容退缩。手指探入的瞬间，他感受到了那令人心沉的阻力——宫口确实未开全，胎位也果然不正！而且，出血点似乎异常…… 门外，顾长钧如同被放在油锅上煎熬。他听不到里面具体的声音，只能看到人影晃动，听到方清河偶尔发出的、短促而清晰的指令。每一次指令，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他无法想象里面正在发生什么，无法忍受那个男人正在触碰他视若禁脔的女人。嫉妒、恐惧、焦灼，几乎要将他撕裂。他几次想要冲进去，却又被那最后一丝理智，或者说，对方清河那孤注一掷的、诡异的信任所拉住。 “少帅……”念之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紧握的、鲜血淋漓的拳头。 顾长钧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上，发出一声闷响，木屑纷飞。他需要这疼痛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产房内，方清河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药气吸入似乎起了一点作用，沈如晦的宫缩似乎强了一些，但出血依旧未能有效控制。胎儿的窘迫，通过那越来越微弱的心跳传导到他的指尖。 不能再等了！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冒险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那本手札中曾隐晦提及过一种针对极端情况的、古老而凶险的手法……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周围紧张注视着他的众人，最终落回沈如晦脸上，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带着某种誓言：“如晦，相信我，最后一次……” 他的手，带着医者的沉稳与决绝，再次探入。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单纯的检查，而是尝试进行极其精细而危险的……宫内胎位调整与压迫止血！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赌博！成功，或可挽回两条性命；失败，则可能瞬间加速死亡的过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产房内只剩下沈如晦压抑的痛哼和方清河因为极度专注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