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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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时想到不久前，指挥司来人，强令自己将染病的人聚集起来，再找大夫统一看病开药。 当时他还亲自出面，对那些惶恐的百姓安抚道：“安心等着，会给你们找大夫，你们的病过不了几天就会治好。” 两千多人前脚刚被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后脚就被指挥司的人全面接管看管起来，对方冷冰冰地宣称：“为避免他们乱跑将病传染给其他人，此地现在只准进，不准出。” 王时竟信以为真，回来后还竭力筹集了一些食物、日用和药材，让手下送去庄子。 那群当兵的收下了东西，却拦住了他的手下，声称：“东西由我们统一分配，外人一律不准入内。” 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愿意前去诊病的大夫，一刻不敢耽误，命手下连夜带着大夫出城，却没料到，竟亲眼目睹了这场惨绝人寰的纵火。 想到那些人平日的作风和此次的狠辣手段，再联想到自己之后还要配合他们修路筑墙，与他们打交道的时间还长着呢，王时心里就止不住地害怕。 那可是两千多人啊，就这么被人一把火全都烧死了。 这群当兵的，是真的狠！ 他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双腿不自觉地抖动，牙齿打颤地问手下：“你说，我现在辞官还来得及吗让主簿来接我的位置，他不是一直想当县丞吗” 那主簿是前任县太爷的心腹，一直与自己不对付。现在自己不想当这个官了，正好可以坑他一把，最好让他被那群阎王收拾掉。 手下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恐怕不行，大人。刘大人…上头下令让您负责本县的民夫造册、工期测算和后勤物料协调。您若是此刻临阵脱逃，只怕…只怕会没命的。” 这些事即便对精明干练的官员而言都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对王时这种全凭运气才当上县丞、又因没有县令而勉强代理政务的人。 他本就只是个庸碌混日子的人，只想着安度晚年，怎么就碰到了这种事 看着桌上那堆民夫名册、工段分派文书以及所需车辆、锹镐的估算清单，他觉得这简直是一道道催命符。 他把手下心腹都扒拉了一遍，发现他们的能耐还不如自己。 王时彻底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砍头示众的下场。 正一筹莫展之际，有人跑进来禀告：“大人，南关村林举人来访。” 王时一愣，纳闷道：“他这时来找我做什么” 这林举人回乡后曾来见过自己，只是两人话不投机，之后便再无来往。 何况此次还是未递拜帖直接上门，莫非有什么紧要事 他对仍跪在地上的手下厉声道：“滚到后面去！今日之事若敢透露半个字，我要你全家陪葬！” 旋即挥手让前来禀报的下人去请林举人进来。 林呈迈步进入内堂，敏锐地察觉到堂内气氛异常。 王县丞虽端坐案后，试图摆出官威，可他面色苍白，眼神飘忽，放在桌上的手甚至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林呈先将带来的礼物放到桌上，不动声色地行礼：“晚生见过县丞大人。” “林举人不必多礼，请坐。”王时努力挤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容，“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他现在心慌意乱，只盼这人赶紧说完事离开，别耽误自己时间，说不定自己还能想出法子躲过这场祸事。 要不然，去找个有能力的人来帮自己可据他了解，这整个城中也没有这种人才。 林呈的目光扫过王时强作镇定的脸，缓缓开口：“晚生此番为征役而来。大人，此次服役凶险异常，监工皆是军中悍卒，动辄以军法论处，城墙地基又因雨水松软，随时有二次坍塌之险。乡民们惶恐不安，皆言此行恐有去无回。” 王时此刻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项上人头和那两千具焦尸，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只敷衍道：“呃…是啊是啊，军务紧急，也是无奈之举，无奈之举啊…” 林呈话锋一转：“然，指挥司令下，我等草民自当遵从。学生听闻大人负责此次力役的后勤调度与民夫分派，斗胆想请大人念在乡梓情分上，能否在分工时稍作斟酌”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王时的反应，“譬如，能否将我南关村的乡亲，尽量分派去修缮官道大人若能施以援手，自当感激不尽，南关村上下亦会铭记大人恩德。” 修官道虽然也辛苦，总比修危墙、清理淤泥要安全些。 若是平时，王时这种老油条是愿意给林呈这个年轻举人一点面子的，这种小事，他收点好处也就答应了。 可现在他自身难保，什么都不想管。 “这事…本官…本官做不了主啊！皆是上面的军爷们定夺！林举人还是请回吧。”他推脱。 林呈却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案上那堆文书，平静地说道：“大人可是在为这些造册、核算之事烦恼”他指了指那堆名册和物料清单，“或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王时看着他年轻的脸庞，将信将疑：“你你可知道，这工期物料若是计算有误，延误了军机，上面怪罪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林呈自信一笑：“大人若信得过，可让在下一试，本人于算学一道尚有几分心得。若能替大人分忧解难，大人再抬抬手，周全我村中乡亲，岂不两便” 王时此刻已是病急乱投医，几乎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好！你若真有本事帮本官过了这一关，你们村的事，包在我身上！”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将民夫名册、工段分派概要、粮草物料清单全都推到林呈面前，毫不避讳。 林呈也不推辞，要来了一张地图，先弄清了需要修补的路段、需疏通的河道以及几处城墙垮塌的位置，距离，毁坏程度。 随后，他根据辖区内符合年龄的男丁数目，进行初步分派，将民夫分为四队：修城墙、清淤泥、运建材、修官道。 接着，他开始飞速核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