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官场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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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 作为大宋帝国的中枢，统摄六部，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公文如潮水般涌入，又如潮水般被处理，这里是权力最直接的体现，也是官场众生态的缩影。 七品都事张德文，一如既往地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书之中。 他隶属于右司，主要负责公文的整理、分发与催办。 正因这份差事琐碎而繁重，一般官员干不来，所以中书省从地方抽调了一些任劳任怨的官吏来此干活。 七品都事，在中书省属于最底层的牛马。 张德文在此日日如履薄冰。 他的顶头上司，右司郎中吴启山，素来以脾气暴躁闻名。 那位年近五旬，面颊瘦削，眼角刻满皱纹的吴郎中，总是眉头紧锁，好像整个大宋的烦心事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对待下属，吴郎中更是毫不客气，动辄呵斥，稍有差池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张德文每次上班，都感觉自己像是在上坟，小心翼翼，生怕踩到地雷。 可今日，中书省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张德文正拿着一份紧急公文，准备送到吴郎中案头批示。 他习惯性地放轻脚步，低垂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恼了这位“阎王爷”。 奇怪的是，当他来到吴郎中值房外时，却看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值房的门敞开着，吴郎中非但没有像往常那般板着脸，反而面带笑容，正与几位同僚谈笑风生。 这已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更让张德文惊掉下巴的是，吴郎中在看到他时，笑容竟然更盛了几分，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哎呀，这不是德文贤侄吗来得正好，正好！快快进来，外头风大，可别着凉了！” 吴郎中起身，主动迎了上来，原本刻薄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朵菊花般的笑容。 张德文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中的公文险些没拿稳。 他与吴郎中虽有同僚之谊，可论辈分，自己一个七品都事，如何敢在正五品郎中面前当“贤侄”之称 再者，吴郎中何时对他这般客气过 张德文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便下意识地抬手，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抽了两下。 响亮的“啪啪”声，在安静的值房内显得格外突兀。 吴郎中和几位同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皆是目瞪口呆。 “张都事，你……你这是作甚！” 吴郎中回过神来，脸上笑容僵住，惊恐道：“好端端的，怎的自抽耳光莫非……莫非是在下哪里做得不对，让张都事不满了” 说着，吴郎中竟也像着了魔似的，猛地抬手，也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抽了两下。 那声音，听得张德文都跟着疼。 “哎哟！”吴郎中龇牙咧嘴，却又强忍着：“张都事为何如此啊，真是吓煞吴某了！往日是吴某脾气不好，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张都事海涵！吴某在此向张都事赔罪了！” 吴郎中这副反常的举动，让张德文彻底懵了，呆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还是那个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吴郎中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张德文仍旧一脸茫然，吴郎中更是堆满笑容，亲自从桌上拿起一个茶盏，恭恭敬敬地递到张德文面前： “贤侄，请用茶，这可是上好的大红袍，听闻贤侄素来喜茶，特意为您泡的！” 张德文僵硬地接过茶盏，只觉得指尖一阵烫。 看向四周，值房内的几位同僚也纷纷对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其中不乏往日对他不屑一顾的六品主事。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待吴郎中退开，张德文捧着那杯烫手的茶，才隐约从几位同僚口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梅贵妃虽然在崇祯帝面前坚守“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并未直接美言张德文。 可这宫中的消息，尤其是涉及到帝王恩宠的风吹草动，从来就没有秘密可言。 不知从何时起，中书省内便开始流传开来：那新晋的贵妃娘娘梅凝，与七品都事张德文的夫人林小荷，乃是情同姐妹的旧识！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中书省内传开。 大家纷纷回想起那日皇子满月宴，张德文的夫人林小荷，确实被内侍叫去凤仪宫，与贵妃叙旧。 更有人“亲眼”看到，宴席散去时，张夫人在宫门口，与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有过交谈。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点联系，在森严的官场中，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宫中贵妃，诞下皇子，恩宠正隆！ 而与贵妃娘娘情同姐妹的，竟是他们中书省一个七品都事的夫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张德文虽然品阶不高，却与宫中最得宠的贵妃，有着一层常人难以企及的“香火情”！ 皇帝或许不会因贵妃的片言只语便随意提拔官员，但只要有了这层关系，谁还敢轻慢张德文 谁又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梅贵妃会不会在不经意间，为这位好姐妹的夫君说上那么一两句“公道话”呢 这些老于世故的官员们，深谙“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 他们见惯了宫中得宠之人，即使本人并无实权，其亲属在朝中也往往能得到许多便利。 更何况，这还涉及到皇子生母的近亲。 即便梅贵妃现在谨守规矩，谁又能保证她将来不会有所变化 更重要的是，谁敢去赌她不会变化 因此，这几日，中书省上下，对张德文的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些往日里对张德文颐指气使的同僚，如今都变得和颜悦色，甚至主动示好。 而吴郎中作为张德文的顶头上司，消息自然比旁人更为灵通。 老登深知这层关系的重要性，若是不及时“修正”自己往日的恶劣态度，恐怕日后有他苦头吃。 正因为如此，张德文才遭遇了这番“惊吓”。 就在张德文仍处于震惊中时，值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卢参议，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人恭敬地问候道。 参议，正式官名参议中书省事，正四品高官！ 卢参议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怎会来到这都事们的值房 张德文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果然，卢参议的身影出现在值房门口。 他穿着整齐的官服，面容和蔼，目光直接投向了张德文。 “德文啊，今日可还好这几日可有何难处若有不顺心之事，尽管与本官提来！” 卢参议笑容满面地走到张德文面前，那架势，仿佛不是在与一个七品小官说话，而是与一位身份尊贵的故交。 张德文再次懵逼了，连忙放下茶盏，手足无措地行礼。 “下官……下官一切安好，谢卢参议挂念！”他结结巴巴地回道，脑子已经彻底宕机。 卢参议拍了拍张德文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德文啊，你是有为之才，要好好做事！往后中书省若有何急事要务，本官会着人先与你商议，不必拘谨，你我同在中书省为官，理当相互扶持，共谋国事！” 这番话，无疑是给张德文在中书省的地位，盖上了“官方认证”的钢印。 一个七品都事，竟然能得到正四品参议的如此青睐。 这在中书省，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一时间，值房内外的同僚们，看向张德文的目光，充满了羡慕、敬畏，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他们都知道，张德文这个七品都事，从此以后，不再是昔日的七品都事了。 他的背后，有了一层看不见，却坚如磐石的“靠山”。 而这份“靠山”，正是那深居宫中，母仪天下的贵妃娘娘！ 张德文虽然仍有些恍惚，却也终于明白，自己的人生，在他妻子林小荷出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悄然改变了。 而这一切的缘由，竟然只是因为林小荷与贵妃娘娘的那份“姐妹情谊”！ 张德文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震惊，也有感慨，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过去一年，自己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上司呼来喝去，同僚视而不见，从未得过一句好话。 如今，仅仅因为妻子与贵妃娘娘那一点若有似无的“香火情”，平日里连面都难得一见的四品卢参议，竟亲自前来嘘寒问暖，对自己礼遇有加。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张德文对世事人心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原来，这世道，从来就不是凭才干论高低，而是凭关系定尊卑。 这才是官场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