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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自县试考场归来，并未向贾府任何人提及自己已被周知县当场点为案首之事。只在当晚去赵府时，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了恩师赵文渊。 赵文渊听罢，抚须沉吟道：“既然周知县当场亲点，那此事便基本算是定了。他身为一县之主，断无出尔反尔、自打脸面的道理。不过，你暂且瞒着贾府，确是老成之举。一则防止消息过早泄露，横生枝节；二则…也免得你那府中某些人，知晓你如此容易便得此功名，再生出些不必要的嫉妒和下作心思来。”他对贾琮在贾府的处境，早已洞若观火。 贾琮点头道：“弟子也是这般想的。一切待正式发案后再说。” 数日后，县试最终发榜。红榜高悬，贾琮之名赫然列在榜首——“案首”二字，熠熠生辉！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报喜的队伍敲锣打鼓，吹吹打打，一路热闹地直奔荣国府而来。 “捷报——贵府老爷贾讳琮，高中宛平县试案首首名！——”报子嘹亮的嗓音在荣国府大门前响起。 守门的门子本来看到报喜的队伍到了贾府门前停下还懵着呢，互相询问：“咱府上哪位爷参考了”“没听说啊…”直到听见“贾琮”二字，才猛然想起那位住在偏僻小院、拜了名师却依旧没什么存在感的琮三爷！ 想到贾琮前几个月打断门房手臂的狠厉，门子们不敢怠慢，一人赶紧飞奔入内禀告贾母，另一人则忙不迭地跑去贾琮院里报信。 贾琮早已等候多时，闻听报喜声，神色平静地带着锦云来到大门前。锦云手里捧着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和一篮子拆散开的铜钱。 贾琮将红封塞给领头的报子，笑道：“有劳各位，沾沾喜气。”又接过篮子，抓起大把的铜钱，用力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撒去！ “谢琮三爷赏！” “恭喜琮三爷高中！” “案首老爷公侯万代！” 铜钱如雨点般落下，引得众人哄抢，道贺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场面顿时热闹非凡！ 荣庆堂内，贾母正与王夫人、邢夫人等说话，忽听得外面喧哗，又有丫鬟急匆匆进来禀报：“老太太！大喜事！琮三爷…琮三爷中了县试案首了！” “什么”贾母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确认无误后，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开了惊喜的笑容！案首！这可是直接得了秀才功名！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向被她忽视的庶孙，竟不声不响地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快！快把琮哥儿叫来！”贾母连忙吩咐，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孙子生出了几分真切的慈爱和重视。 而王夫人和邢夫人听到报信之后，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一脸吃了翔的憋屈恶心模样。 贾琮很快被请来。贾母拉着他上下打量，脸上笑开了花，连连道：“好！好孩子！真是给祖母长脸了！给咱们贾家争光了！”当即赏了贾琮一百两银子，又吩咐下去，晚上摆宴，阖府庆祝！ 宴席之上，贾母看着举止沉稳、应对得体的贾琮，越看越觉得顺眼。想到他如今有了功名，又有赵尚书青睐照拂，前途不可限量，便起了进一步拉拢、以免其与家族离心的心思。她瞧着贾琮身边只跟着一个二等丫鬟锦云，便笑道：“琮哥儿如今也是秀才相公了，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未免太简薄了些。祖母从自己身边再赏你个丫鬟，也好有人贴心伺候笔墨。” 贾琮心知这是贾母示好，又想着贾母身边的丫鬟质量都很高，毕竟贾母是个妥妥的颜控，自己白赚个丫鬟一点不亏，也不推辞，起身道谢：“孙儿谢老太太赏。” 贾母便将自己身边得用的几个大丫鬟并几个出色的二等丫鬟都叫了出来，让贾琮自己挑选。 贾琮目光扫过，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站在后排、年纪约莫十岁出头的小丫鬟。只见她“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林妹妹”，虽年纪尚小，却已显露出绝色的胚子，眉眼间带着一股灵巧泼辣之气——估计就是晴雯了！ 他心中立刻属意晴雯，但旋即想到，红楼书中似乎提过贾宝玉早向贾母讨要过晴雯若自己直接要，贾母碍于宝玉，未必肯给。他心念电转，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他上前一步，目光直接看向站在贾母身侧的大丫鬟鸳鸯，拱手道：“老太太，孙儿…孙儿钦慕鸳鸯姐姐为人稳重周全，处事妥帖，若能得鸳鸯姐姐在身边时时提点，必能令孙儿受益匪浅。恳请老太太将鸳鸯姐姐赏给孙儿。”他故意说得诚恳，仿佛真是仰慕鸳鸯已久。 果然，贾母闻言一愣，随即失笑道：“你这孩子，倒会挑！鸳鸯可是我离不得的左膀右臂，一刻也少她不得！这个可不行，换一个吧！”一旁的鸳鸯也没料到贾琮会点名要自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去。 贾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目光在剩下的丫鬟里逡巡片刻，这才“退而求其次”地指向那个小丫头，道：“既如此…孙儿看那个小丫头灵秀可爱，便请老太太将她赏给孙儿吧。 贾母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见是晴雯，便笑道：“哦，是晴雯这丫头啊。性子是伶俐些，针线也好。既然你喜欢，便…”她刚要说“便给了你吧”，话未出口，席间的贾宝玉早已按捺不住了！ 他原本听说贾琮中了案首，感叹贾琮真的一步步沉沦科场，但并未太在意。可见贾母要赏丫鬟，贾琮先是讨要鸳鸯，现在竟然又要讨他早就看上的晴雯！这如何能忍 宝玉当即跳了起来，跑到贾母身边，拉着贾母的袖子急道：“老祖宗！不可！晴雯不能给他！我早就跟您说过了，我喜欢晴雯那丫头，您答应过要留给我的！怎么能给了琮老三！”他语气急切，竟带上了几分委屈和不满，对贾琮的称呼也从前几个月的琮三哥又变成了琮老三。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宴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