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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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山火，以燎原之势烧光了所有伪装和防备，却也留下了满目焦土与难以驱散的灰烬。 第二天，训练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九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下的乌青昭示着昨夜的无眠。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玻璃盯穿。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被用力碾过的触感，以及那混合着烟草与苦涩的、独属于周诣涛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重复昨夜的疯狂。 钎城来得稍晚一些。他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在视线与九尾不经意间相撞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会极快地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随即又被更深的沉寂掩盖。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坐下，戴上耳机，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 “开始训练。”教练的声音打破了凝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团队语音里，再次充斥着战术交流，但属于九尾和钎城的声音，消失了。他们像是两台被输入了固定程序的机器，只通过最基础的游戏信号进行着冰冷的互动。 “敌人消失。” “收到。” “请求集合。” “开始撤退。” 没有温度，没有情绪。比之前刻意的“避嫌”更甚，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与疲惫。 九尾操作着英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精准地释放技能，走位，支援。但他的灵魂像是飘在了半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想起昨夜周诣涛那双痛苦到近乎疯狂的眼睛，想起他沙哑的质问，想起那个带着绝望和惩罚意味的吻，也想起自己最终没能推开他的，那片刻的沉沦与心软。 然后，是更深的自责和茫然。 “你划定楚河汉界，我不能轻易犯规。” 是啊，界限是他先划下的。冷静是他先要的。可为什么当周诣涛真的尊重了他的选择，配合他上演那一场场“不熟”的戏码时，他会那么难受为什么当周诣涛终于打破界限，不顾一切地追问时，他又会感到恐慌和想要逃离 “所有时间，都是先给了你优先权……成了你的傀儡。” 他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享受着对方无条件的包容和靠近，却又在感到不安时，率先竖起尖刺，将人推远。一年，两年，反复拉扯，周而复始。 “历史不断重演，我好累。” 他也累了。 一波团战，九尾的走位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失误，被对方抓住机会，集火秒杀。屏幕灰下来的瞬间，他听到耳机里，钎城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的耳膜。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训练赛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结束。数据面板上，九尾和钎城的伤害转化率低得可怜。 教练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大家各自复盘。 九尾第一个站起身，离开了训练室。他需要新鲜空气，需要逃离这个充斥着另一个人气息的空间。 他走到基地的天台，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滚烫的脸颊和混乱的思绪。他拿出手机，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映出他苍白的脸。 他点开了音乐软件，手指悬停，最终，还是点下了那首《妥协》。 低沉而悲伤的旋律在耳机里流淌，歌词一字一句，像是为他量身定制。 “爱到妥协，到头来还是无解……绑着你，不让你飞……历史不断重演，我好累……” 他闭上眼，靠在冰冷的栏杆上，任由那歌声将他淹没。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找到了共鸣。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靠近是伤害，远离也是伤害。仿佛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爱到妥协，也无法将故事再重写……你已下最后通牒，我躲在我的世界。” 也许，真的该结束了。这场漫长而痛苦的拉锯战，耗尽了彼此所有的热情和力气。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自己，也为了……周诣涛。 他睁开眼，望着楼下城市的万家灯火，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亮，也渐渐熄灭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置顶的聊天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几个月前。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然后，他缓慢而坚定地，敲下了一行字。 “周诣涛，我们……就这样吧。以后，只是队友。” 点击，发送。 没有回应。 他也没有期待回应。 他摘下耳机，世界重新变得寂静。只有夜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吹着，像是要将什么带走，又像是什么都带不走。 从这一天起，ttg的训练室里，那对曾经被称为“宝贝双c”的搭档，进入了一段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漫长、都要彻底的—— 避嫌期。 他们成了最标准的队友。训练时必要才交流，比赛时完美配合却毫无火花，生活中形同陌路。 仿佛那个深夜厨房里的失控与纠缠，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