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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感觉有点饿了，忽然我想到了小武子的饭馆，去她那吃点饭，顺便看看小武子。 一脚油门便来到了小武子的小饭馆，小武子小饭馆的门口冷冷清清。 一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把饭馆的名字都改了 现在叫“小武外卖店”。 推开门时，铜铃地轻响，墙根打盹的橘猫稍微动了一下，又继续打呼噜。 门脸儿比以前冷清多了，走进店里，店里更冷清，没有一个吃饭的，以前八张桌子，现在只放着四张，那四张桌子上堆满了外卖盒，和打包袋…… 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听到后厨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去寻柜台后的小武，却见他系着沾油渍的蓝围裙，正弓着背在灶台前颠锅，额角洇着汗，后背的深色布料浸成更浓的一片。 小武子！我喊了一嗓子。 他手一抖，小炒肉差点掉回锅里，转身时围裙带勾住锅柄，踉跄两步才站稳。哎哟刘姐！ 她扯下挂在耳后的毛巾擦手，您咋今儿个来了” “小武子，咋快中午了，这么冷清！”我看向忙碌的小武子。 “咱这儿现在主要做外卖...... 话没说完，手机嘀——嘀——的接单提示音炸响，她应了声，又站回灶台……。 我顺势在靠墙那张只剩三条腿的木桌旁坐下。 桌面蒙着层薄油，边角还粘着半张褪色的外卖单，印着满30减5的旧活动。 从前摆八张桌子的地方，如今堆着齐腰高的外卖盒，打包带筷子，餐巾纸箱，像座歪歪扭扭的塔。 饭菜香混着油烟的味道涌过来。 后厨的抽油烟机开得震天响，能看见小武的身影在雾气里穿梭：左手抓起个餐盒扣上盖子，右手抄起记号笔写微辣少盐，脚边还堆着没拆封的土豆和青椒。 玻璃柜里的招牌菜模型落了灰，小炒黄牛肉的塑料牌歪在一边，倒像是一个被遗弃的老伙计。 “刘姐，你的糖醋排骨饭——他端着餐盒出来，见我还坐着，愣了愣，不吃饭啦 “吃啊，顺便坐会儿。”我指了指她的围裙，今儿单子多 她把餐盒重重搁在我面前，油星溅在塑封膜上。可不嘛，她扯松领口，从前三五十单，现在得翻一倍。堂食没人，全靠外卖撑着。他用筷子拨了拨我面前的排骨，刘姐你尝尝，火候没变吧 甜咸适中的酱汁裹着排骨，确实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我想起七年前小武刚开小店，说要让老街坊吃口热乎的。 那时候店里总挤得转不开身，老头老太太坐藤椅喝免费奶茶，上班族端着餐盘凑在吧台边吃边聊，还有附近的农民工都在她这里消费。 “我这房子自己的费用小，能挣多少都是好的！” 小武突然开口，声音混着后厨新响起的“叮”，“我就把后厨扩了，前头改放外卖箱。 省得堂食区空着落灰，后厨也能多备两口锅。” 她从柜台底下摸出个一次性水杯，给我倒了杯水，“现在人们都是吃外卖，根本不在店里消费了。 不过这种也挺省心的，不用端茶倒水，就用一个一次性盒子弄去就行了，也省得洗碗和盘子，卫生也不用每天打扫了。” 啊……，她捶了捶腰又说： “现在的饭店，你不要看他有没有人流量只要听到锅铲响着，就有钱赚。” 我低头扒饭，排骨的甜香漫开。 窗外的树叶沙沙响，外卖小哥的电动车地停在门口，小武应了声：“这就来，说着她又钻回那片烟火里。” 我刚吃完饭，他又跑了出来。“总算把这几单做好了，现在的生意只要你想做，24个小时都有人订饭。 我这灶火从上午十点到夜里两点，几乎不停。” “这个外卖这么猛啊！”我笑着问道“那你可是日进斗金啊” 小武子唉了一声，现在吃饭的“灵魂”转移到了线上。” “想吃啥想看店的菜单，得打开外卖平台才行。” 我现在的招牌菜是你我都熟悉的“小炒黄牛肉”和“外婆红烧肉”，说着，他打开了手机让我看。 那图片拍得精致极了，旁边标注着“日售百份招牌菜”。 “我现在的后厨已成了“直播间”。小武子说着，走进厨房，“你过来看看刘姐。” 我走近厨房门口，一眼就看到小武子在后厨安了两个手机架。 “每天中午晚上两个饭点，我就在抖音上直播炒菜。 不说别的，粉丝们听着热油爆锅的“刺啦”声，看着火光窜起，新鲜的食材在锅里翻滚，就能让他们食欲大动。” 说着，小武子又上了灶台，打开了直播…… “感谢老铁的支持，小炒黄牛肉，外婆红烧肉，两大招牌菜。”“22元一份……能吃饱的……” 他炒菜的时候就不说话了，我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方飘过一行一行的字幕：“老板，我的饭好了吗”“看着太香了，口水流下来了！”这比任何广告都真实。 生意怎么样 用他的原话是：“比疫情前堂食赚得多，但人累得多，心也更慌。” 她关掉了直播，和我边聊天边摘菜。 “我这流水看着漂亮，但一半要分给平台。 再加上满减、促销、打折，利润薄得像张纸。 我得算着每一分钱，多一克肉，少一克配菜都得清楚。” 她也不再是那个可以跟熟客聊天递烟的“小武子”了，她成了“武姐”，是厨师、是打包员、是客服，还得是半个网红。 “这外卖店真累！”我也和她摘菜。 “可不，每天被平台的接单提示音催着，被骑手的取餐电话赶着，我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这种生意全系在手机app那几个冰冷的数字上——评分不能低于4.8，差评必须第一时间处理，新菜上架一周没起色就得立刻换。” “哎呀，干啥也不容易。”我看看忙碌的小武子说。 “我有时候做梦，都梦见手机在响，是平台经理打来的。” 不一会，菜摘好了，她一边飞快地打包餐盒，一边苦笑着对我说：“姐，现在这哪是开饭店啊，这是给平台打工哩！以前客人推门进来，喊一声‘武姐，老样子！’那感觉，再也回不来喽。” 小武子手上不停，语气里有点无奈，但眼神里又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 正说着，手机接单提示音又急促地响起来，小武子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又忙着去查看订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