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枫香脂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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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元带回的关键线索，让梁铮将调查重点再次聚焦于“和兴斋”墨锭以及与其关系密切的王修润身上。他亲自调阅了“和兴斋”近期的所有采购与销售记录。 在一堆枯燥的账目数字中，梁铮敏锐地发现，制作那批进贡东宫墨锭的胶料中，除了常规材料外，还额外添加了一种名为“枫香脂”的特殊原料。据备注记载，此脂产自苏州府一家名为“锦记胶坊”的老字号，产量稀少，价格昂贵，有特殊清香，能使墨色更润，历久弥新。 而采购这批枫香脂并指定用于东宫墨锭制作的经手人，赫然正是尚书府幕僚王修润！记录显示，王修润不仅经手了采购，约莫两月前，他还曾随同汉王府的一位亲信管事，亲自去了一趟苏州！ “苏州…锦记胶坊…汉王亲信…”梁铮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如鹰。所有的疑点，似乎都隐隐约约地指向了那个权势滔天、对储位一直虎视眈眈的汉王朱高煦！王修润，很可能就是汉王安插在朝中的一枚棋子！ 为了进一步确认，梁铮甚至取来一枚有毒墨锭和一枚寻常“和兴斋”墨锭，让元元帮忙拆解对比。元元心思灵巧，小心翼翼地刮取墨锭成分，用水化开，仔细分辨。果然，在那有毒墨锭的胶料中，嗅到了一丝极其淡雅、却与众不同的清香，正是账册中提到的“枫香脂”的气味！而寻常墨锭则无此香气。 “看来，这枫香脂不仅是增香提色，或许更是掩盖那乌头碱异味的关键！”元元断言道。 梁铮颔首，眼中寒光更盛。 恰逢此时，秦泰因连日查案辛苦，又感念梁铮与元元的相助，特意在府中设下家宴，邀请二人过府一聚，同时也让一直协助调查、精神紧绷的赵彦茹稍作放松。 宴设在水阁之中，晚风习习，带来池中荷花的清香。酒过三巡，气氛渐暖。然而，赵彦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看着席间梁铮与元元虽言语不多，却默契自然的互动，又想起近日孟承宇那探究困惑的眼神，以及自己顶着他人身份生活的压抑，心中百感交集。 忽然，她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对着梁铮和元元，神情郑重而决绝：“梁大人，元娘，有件事…我瞒了你们许久，今日趁此机会，我想坦白告知。” 在座几人皆是一怔。秦泰似乎意识到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轻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赵彦茹深吸一口气，清晰地说道：“我…我不是真正的陈霜霜。我是赵彦茹。” 虽然元元心中早有判断，梁铮也面色不变，但二人听她说出来，端着酒杯的手也都是微微一顿。 赵彦茹不再隐瞒，将她如何因赵家倒台、自己被张灵姝追杀，秦泰为保她性命，如何寻得江湖奇人“鬼医婪婆”为她换脸，顶替了病逝的陈尚书之女陈霜霜的身份等缘由，一一娓娓道来。她也提到了二哥赵彦臻如今隐姓埋名，得亏梁铮协助，在鬼市旁的药房谋生，兄妹二人都在艰难求存。 说完这一切，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忐忑地等待着回应。 梁铮沉默片刻，缓缓放下酒杯，平静地开口：“其实，我早有猜测。你递接账本、翻阅文书时的小动作，与从前赵小姐如出一辙。只是未曾想，其中还有这般曲折。” 元元也回过神来，轻叹道：“难怪…我总觉得你看孟小将军的眼神，总是带着躲闪和复杂。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水阁的珠帘被人猛地掀开！孟承宇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几份刚整理好的卷宗资料，显然是恰好送资料过来，听到了最后最关键的部分！ 他如同被雷击般愣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彦茹，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发颤：“彦…彦茹！真的是你！你没…你没…”那个“死”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赵彦茹看着他，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摇了摇头，语气哽咽却坚定：“孟小将军…对不起。但现在，我是‘陈霜霜’。赵家的赵彦茹…已经死了。请你…请你忘了她吧。” 孟承宇如遭重击，呆立当场，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五味杂陈，狂喜、心痛、失落、困惑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秦泰见状，起身打圆场，对梁铮和元元道：“此事说来话长，其中多有不得已之处。今日既然说开，还望二位…” 梁铮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失魂落魄的孟承宇和泪眼婆娑的赵彦茹，了然地低声道：“先让他们自己聊聊吧。元元，我们出去透透气。”说着，他便自然地拉起元元的手腕，带着她向外走去。经过孟承宇身边时，他甚至放缓了脚步，轻轻带上了水阁的门，留给了那对经历了生死相隔、身份巨变的旧日恋人一个短暂独处的空间。 元元被他拉着走在廊下，看着他冷硬侧脸上此刻流露出的一丝细心与体贴，忍不住轻声笑道：“没想到…你倒是细心。” 梁铮嘴角极快地扬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模样，松开她的手腕，刻意平淡地道：“案情复杂，无关之事，少掺和为妙。”然而，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他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