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怀表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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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勋与朱家狗急跳墙般的反扑，如同乌云压城，让空气都凝滞着紧张。 梁铮与秦泰深知，必须抢在对手发动更猛烈攻击、或彻底销毁所有证据之前，给予致命一击。然而，李默的失踪，始终是案件链条上缺失的关键一环。他是同谋是受害者还是掌握着更核心秘密的钥匙 就在梁铮加紧部署，准备联合刑部、都察院对张勋和朱宏业采取强制措施的前夕，顺天府衙役在什刹海的例行巡查中，有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 消息传来时，梁铮正在大理寺签押房与几位心腹主事推演抓捕细节。一名衙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语无伦次： “大、大人！什刹海……湖心亭……又、又发现一具男尸！” 梁铮心头猛地一沉！湖心亭又是什刹海！ 他立刻中断会议，带着仵作和精锐衙役，与闻讯赶来的秦泰一同，火速奔赴什刹海湖心亭。 湖心亭位于后海一片开阔水面的中央，由一道九曲石桥与岸边相连。平日里，这里是文人墨客、游人仕女赏景纳凉的好去处。但此刻，亭子周围已被衙役封锁，气氛肃杀。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笼罩着亭台水榭，平添几分阴森。 亭子中央的石柱上，捆绑着一个身着青色常服的男子。他的头无力地垂着，双手被粗麻绳反剪在石柱后，绑得结结实实。胸前，一个醒目的、与朱兰萍身上如出一辙的圆形创口，浸透了前襟的衣物，血迹已经发黑凝固。 正是失踪多日的李默千户！ 梁铮和秦泰走近，一股淡淡的尸臭混合着水汽传来。李默的面容扭曲，双目圆睁，定格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极其可怕的景象。 “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两天。”老仵作初步检查后禀报，“也是手铳近距离射击致死，创口形态与朱小姐身上的极为相似。但奇怪的是……” 仵作指着李默的颈部：“大人请看，他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浅，颜色偏红，是生前所致；另一道极深，是死后捆绑固定尸体时留下的。这说明，他死前曾被捆绑、控制过一段时间。” 先控制，后枪杀！这绝非简单的仇杀或灭口，更像是一种处决，或者是为了逼问什么。 梁铮仔细检查李默的双手，指甲缝里很干净，没有黑泥或其他挣扎留下的痕迹，似乎被清理过。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李默紧握的右手上。那右手攥成拳头，指节因为僵硬和死前的用力而发白。梁铮小心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掌心里，紧紧攥着一块黄铜怀表。表壳因为巨大的握力而有些变形，表面的玻璃已经完全破碎，两根指针扭曲着，停滞在一个时间点上——凌晨三点整。 梁铮拿起怀表，翻转过来。怀表的背面，清晰地刻着一个楷体的“张”字！笔画遒劲，透着一股武人的刚硬。 “张……”秦泰低语，目光锐利，“是张勋” 梁铮没有立刻回答，他解开李默的衣领，在其贴身的内袋里，又摸到一张折叠的、被鲜血浸透大半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被血污晕染得模糊不清，但借助特殊的药水处理和仔细辨认，依稀可以读出残存的字句： “朱宏业逼我杀兰萍，我不允，他就……联合张……杀我……账本在……” 后面的字迹完全被血水吞噬，无法辨认。 “朱宏业逼我杀兰萍！”这句话，如同惊雷，解释了李默失踪的原因！他拒绝了朱宏业让他杀害恋人的命令，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而“联合张……杀我”，直接指向了张勋是杀害他的合谋和执行者！ 怀表上的时间——凌晨三点，与元娘之前查到的“朱家马车三更往返什刹海”的时间点吻合。这暗示着，在杀害朱兰萍之后，张勋和朱宏业又利用深夜，将李默绑架至湖心亭，进行逼问，最终将其杀害，并伪造现场，想造成李默杀人后畏罪自杀或被同伙灭口的假象。然而，李默死前紧紧攥住了这块刻有“张”字的怀表，留下了指认凶手的铁证！ --------- 元元带着小顺利从秦府回来，顺利这几日与秦亮玩耍，心情颇佳。一进府，就看到梁铮和秦泰面色凝重地对着一块怀表和一叠验尸记录。 顺利好奇地跑过去，踮着脚看爹爹手里的怀表，忽然，她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爹爹，这个表，跟秦叔叔给秦亮玩的玩具表一样呢！后面都有个‘张’字！” 孩子无心的话语，却让梁铮和秦泰浑身一震！ 秦泰立刻派人回府，取来了张勋去年送给秦亮作为生辰礼的那只玩具怀表。两只表放在一起对比——无论是黄铜的色泽、表壳的款式，还是背面那个“张”字的刻法、笔画间的转折韵味，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个“张”字，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张勋家族私印的笔锋习惯！ 这绝非巧合！李默手中的怀表，与张勋赠送秦亮的玩具表，出自同源！极有可能，都是张勋定制，用于赠送亲近之人或下属的！这彻底排除了怀表是他人栽赃陷害的可能性！ “李默死前抓住这块表，是想告诉我们，杀他的人是张勋！”元元看着那两块几乎一样的怀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拒绝了杀害挚爱的命令，却被灭口……兰萍姑娘和他，都是这场利益勾结下的牺牲品……” 赵彦茹在秦府得知湖心亭的发现和李默手中怀表之事后，虽因身子沉重未能亲至，却让丫鬟带来了她结合所有信息后的推断： “梁大哥，元娘，我想那怀表指针停在凌晨三点，绝非偶然。或许正是张勋与朱宏业约定在湖心亭‘处理’李默的时间。李默在最后时刻，不仅抓住了表，可能还试图用停摆的指针，来记录下这个罪恶的时刻。这与姐姐之前查到的朱家马车三更活动，正好相互印证。” 至此，李默这条线索也彻底清晰。他因良知未泯，拒绝杀害恋人，反而与恋人一同被卷入权力与金钱的绞肉机中，成为了被抛弃和消灭的棋子。他手中的怀表和那半张血书，是他用生命留下的、对罪恶的最终控诉。 所有的拼图都已就位。杀害朱兰萍的凶器、动机、关键证人、合谋证据、以及关联的物证……一条完整、坚实、环环相扣的证据链，已然形成。 梁铮与秦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是时候，将这血淋淋的真相，公之于众，让正义的阳光，刺穿这什刹海畔的重重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