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致命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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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铮与元元立刻离开大理寺，快马加鞭赶回梁府。刚进府门，就看到林晚秋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花厅的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不住地发抖，连茶杯都端不稳。她见到梁铮和元元，如同见到了救星，猛地站起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梁大人！梁夫人！我……我不能再瞒下去了！再瞒下去，我怕是也要没命了！”林晚秋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她从怀中颤抖着掏出一张折叠得小小的、边缘有些毛糙的纸条。 “这……这是案发那天凌晨，天还没亮，兰萍……兰萍托一个早起送菜的小贩，偷偷塞到我门缝里的！”林晚秋将纸条递给梁铮，仿佛那纸条烫手一般。 梁铮迅速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慌乱，显然是仓促间写就，正是朱兰萍的笔迹： “晚秋姐救我！张勋来了！他知道了我怀孕的事，怒气冲冲，说要杀了我！我在什刹海老柳树下等他，他说要‘说清楚’！我怕极了！若我出事，定是他——”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后面似乎还想写什么，但显然没有时间了。 “张勋来了！他要杀我！”这短短一行字，如同死者的亲口控诉，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直指张勋就是凶手！这与枪膛刻字的物证完美吻合！ “她当时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呼救”元元心痛地问道。 林晚秋泣不成声：“兰萍……兰萍她太傻了！她或许还存着一丝幻想，以为张勋看在李默的份上，或者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真的对她下手……又或者，她根本没想到张勋会如此狠毒，直接动用火器……” 她刚说完这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我收到字条就想出去找她，可……可刚出门，就被人堵了回来，手腕也被捏伤了……他们警告我，要是敢乱说，就让我和兰萍一个下场……我害怕……一直不敢……”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清晰的、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 梁铮面色铁青，怒火在胸中燃烧。张勋不仅杀人，还威胁证人，简直无法无天！ “你现在安全了。本官定会护你周全，并将凶手绳之以法！”梁铮沉声安慰道，同时示意元元照顾好她。 然而，就在元元扶起林晚秋，准备让她到内室休息时，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异常的马蹄声和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伴随着马匹凄厉的嘶鸣！ “小心！”梁铮反应极快，一把将元元和林晚秋拉到自己身后。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辆没有任何标识、通体漆黑的马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竟毫无征兆地、疯狂地撞向了梁府的大门！厚实的木门被撞得剧烈摇晃，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马车并未停止，车夫似乎极力想要控制方向，车帘在剧烈的颠簸中被风掀起一角——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元元清晰地看到，那黑色的车厢侧面，用朱红色的漆，描绘着一个她曾在正阳门朱家商铺门口见过的、独特的家族商号纹样！那是一个变体的、形如云卷的“朱”字！ 是朱家的马车！ 几乎是同时，马车车厢的窗口处，探出了一只握着短铳的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刚刚站稳、惊魂未定的林晚秋！ “砰！” 火光一闪，震耳欲聋的枪声划破了梁府上空的宁静！子弹擦着林晚秋的耳畔飞过，深深嵌入她身后的廊柱之中，木屑纷飞！ 一击不中，那马车毫不停留，车夫猛拉缰绳，马车发出刺耳的扭转声，竟硬生生在门前狭窄的街道上调转方向，伴随着车内之人不甘的咒骂声，疯狂地向着巷口冲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马车撞门到开枪逃离，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梁府的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惊呼着冲出门去追赶，但哪里还追得上。 元元紧紧抱着吓得浑身瘫软、几乎昏厥的林晚秋，自己的心脏也在狂跳不止。她看向那枚嵌入廊柱、还在微微冒着青烟的弹头，又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马车上的朱家商号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朱家！他们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驾马车冲击大理寺卿的府邸，并且公然开枪杀人灭口！这是何等的嚣张与疯狂！他们狗急跳墙了！ “是朱家的马车！我看到了上面的标记！”元元声音微颤地对梁铮说道。 梁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检查了一下廊柱上的弹孔，又看了看地上马车车轮留下的凌乱辙印。那车辙的宽度、花纹，都与这个时代常见的马车有所不同。 就在这时，秦府派来的家丁也气喘吁吁地赶到：“梁大人，夫人！我家夫人让小的赶紧来禀报，刚才有一辆黑色的马车，速度极快地从我们秦府门口冲过去，小少爷在院子里玩，还指着马车喊‘跟朱叔叔家的车一样，有红印子’！” 秦亮的童言，再次印证了元娘的判断！ 梁铮立刻命人：“速去请秦大人过来！同时，派人测量记录下门口的车辙印，尤其是注意车轮内侧是否有特殊磨损或缺口！” 秦泰很快赶到，听闻经过，亦是震怒不已。他带来的锦衣卫中就有追踪高手，仔细勘察了门口的车辙后，肯定地回报：“大人，这车辙的宽度和花纹，与京营常用的几种运输马车吻合。而且，左后轮内侧，有一个明显的三角形缺口，像是之前撞在什么尖锐的石墩上崩掉的，特征非常明显！” “立刻比对什刹海案发现场附近的车辙印！”梁铮下令。 之前对什刹海现场的勘察报告中，确实提到在离尸体不远处的泥地上，发现过几道模糊但特征类似的车辙印，当时并未引起足够重视。此刻拿来与梁府门前的车辙印一对比—— 完全吻合！包括那个独特的三角形缺口！ 证据链再次收紧！这辆属于朱家、带有京营特征、车轮有缺口的黑色马车，不仅在案发前后出现在什刹海，如今更是直接用来冲击梁府、刺杀关键证人林晚秋！ 朱家与张勋，已经不仅仅是合谋，而是彻底勾结在一起，为了掩盖真相，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甚至公然袭击朝廷命官府邸！其丧心病狂，可见一斑！ 林晚秋的证词和险些被杀的经历，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将张勋与朱宏业牢牢钉死在这桩血案之中。然而，凶手的疯狂反扑，也意味着最后的较量，即将到来。危险，已然逼近到眼前。 梁铮看着惊魂未定的林晚秋和面露忧色的元娘，又看了看身旁目光冷冽的秦泰，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秦兄，”梁铮沉声道，“看来，我们需要提前收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