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蜕皮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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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灼烧出残影。我盯着自动解密的【project ecdysis】文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蛇戒戒圈。这次循环与之前236次都不同——金属戒面正在渗出淡蓝色黏液，顺着我的指纹纹路爬行，在键盘上蚀刻出细小的蜂窝状孔洞。 宴宴。 这个声音让我后颈汗毛倒竖。显示器黑屏上的倒影正在扭曲，浮现出一个陌生女人的轮廓。她的嘴角以人类做不到的角度咧到耳根，我认出那是周雯实验日志照片里的表情。但此刻从她喉咙里滚出的，却是母亲的声音：看窗外，快！ 一只通体银蓝的蜥蜴正用吸盘状的爪子拍打玻璃。它腹部透明皮肤下，微型芯片的电路纹路随着呼吸明灭。当我伸手时，这生物突然剧烈抽搐，复眼爆裂的瞬间，黏液在窗面蚀刻出燃烧般的坐标：【b7-37.7】——部门地图上根本不存在的深度。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七个字：【别相信郑临的眼睛】，附带的视频片段里，解剖台上的尸体正在眨眼。 电梯按钮在指尖下结出蛛网状的冰晶。 下降过程中，照明灯突然频闪成暗红色。楼层显示器在卡住时，通风口喷出带着腐腥味的白雾。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其实是数以万计的半透明蛇蜕，它们正顺着我的裤管往上爬。 当电梯门终于开启时，面前不是记忆中的钛合金走廊，而是一间违背建筑力学的球形解剖室。十二具不锈钢解剖台呈星状排列，中央那台上躺着的尸体让我胃部痉挛——那是我。准确地说，是第236号循环的我。 尸体被摆成解剖学教材般的标准姿势：胸骨正中切口，肋骨被金属撑开器暴力扩张，心脏上插着的三枚注射器标签分别是【s-237-a】【s-237-b】【s-237-Ω】。但最骇人的是面部——整张脸皮像手套般被完整剥离，搭在旁边的托盘里，露出下方蓝色网状蠕动的肌肉组织。 漂亮的作品，不是吗郑临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他没戴眼镜，虹膜在暗处收缩成两道磷光竖线，每次循环都会诞生一具新尸体，就像……他的手术刀抵住我后颈大椎穴，蛇蜕皮。 我反手扣住他手腕时，鳞片覆盖的皮肤与手术刀擦出蓝紫色火花。这个触感让我想起部门研发的能量武器，但此刻从郑临撕裂的袖口里露出的，是他小臂内侧正在鳞化的皮肤——那些六边形鳞片排列的纹路，和母亲戒指上的蛇纹一模一样。 扭打中撞翻的福尔马林罐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倾倒。漂浮在防腐液里的蛇蜕突然活化，其中一片精准缠住郑临的咽喉。借着这个间隙，我扑向中央解剖台，拔出尸体心脏上的Ω型注射器。针管里的蓝色液体在接触戒指瞬间沸腾汽化，在空气中凝结成母亲的脸。 你终于找到钥匙了。她的幻影对我耳语，但锁孔在郑临的…… 幻象被郑临的咆哮打断。他撕开染血的白大褂，露出脊椎上镶嵌的森白骨节——那分明是周雯尸体缺失的第三节脊椎。骨节表面刻满纳米级的电路纹路，此刻正发出心跳般的脉冲红光。 因为你是唯一成功的杂交体。他掐着我脖子把我按进防腐液，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你父亲用脊髓液当培养基，把s因子种在你骨髓里。 溺毙般的窒息中，记忆碎片如毒蛇撕咬大脑：五岁那年的深夜急诊，父亲的白大褂下藏着注射器；母亲砸碎药瓶时飞溅的玻璃划破他脸颊；而我病床下的地砖缝隙里，至今卡着一片蓝色鳞甲。 Ω型注射器扎进郑临左眼时，他的玻璃义眼在掌心爆裂。藏在虹膜扫描器后的生物芯片，正发出与蛇戒同频的共振。 b7的量子锁在芯片接触瞬间解体。 门后是违反欧几里得几何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被蓝色等离子体包裹的父亲。他的身体像被无形之蛇缠绕，电子鳞片以每秒三十帧的频率剥落，每片都在空中投影出一段被篡改的记忆： -七岁生日前夜，他替换了我的维生素片，母亲在监控死角打翻药瓶 -周雯死亡当天，他偷偷收集她脊椎爆裂时飞溅的骨髓 -我高考那年，他书柜后的暗格里摆满标着我名字的培养皿 宴宴……二百三十六个声音从鳞片中传来，戒指…… 蛇戒突然变得滚烫，戒圈内侧的刻痕重组为希腊字母Ω。当我把戒指按在投影上时，所有屏幕同时播放真相：郑临在周雯还活着时，就取出了她的脑垂体培育克隆体。而父亲心脏上的芯片，是用周雯临终前剥离的皮肤制作的生物处理器。 建筑震颤的幅度让承重墙裂开蛇纹状的缝隙。 当我抓住父亲心口的芯片时，所有电子鳞片突然坍缩成黑洞奇点。从中膨胀出的人面蛇虚影，有着周雯的脸和郑临的声带：你以为这是第237次 芯片融化的瞬间，真实数据流如冰锥刺入大脑： -基础时间单位是2360次循环 -每个分支会产生十个平行时间线 -母亲的意识碎片在所有时间线埋下戒指 在人面蛇扑来的0.3秒内，我把蛇戒塞进齿间咬碎。金属碎片割开舌面的剧痛中，尝到母亲血液的味道——原来戒圈内层镀着l-Ω载体的骨髓提取物。 血雾喷溅在父亲芯片上时，整个空间开始数据化崩塌。周雯的尖啸伴随着她身体的分形坍缩：你会后悔…… 白光吞噬视界前的最后一帧，是父亲悬浮装置底部刻着的小字：【气象站地下冰库，保存着1999年最初的活体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