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现世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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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抽打在脸上，我蜷缩在灌木丛中，看着金色液体在骨折处交织成网。肌肉纤维像被无形的手编织着，剧痛中带着诡异的麻痒——这根本不是人类应有的愈合速度。 b区实验室的轮廓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生锈的消防梯在风中发出和末世梦境里一模一样的呻吟。视网膜上的金色路径突然分裂，延伸出三条不同颜色的分支： - 红色箭头指向地下停车场入口，那里停着印有普罗米修斯标志的黑色运输车 - 蓝色虚线连接二楼破碎的窗户，窗框上挂着半截医用隔离帘 - 最细的白色光路直接插入雪地，终点是块凸起的井盖 警卫的吼叫声从楼上传来，探照灯扫过灌木丛的瞬间，我扑向井盖。金属表面结着厚厚的冰层，但当我染血的手掌按上去时，冰霜竟诡异地融化成蒸汽。 井盖下的通道比想象中宽敞，内壁覆盖着某种会发光的苔藓。这些生物体随着我的呼吸明灭，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相同的七个符号，有些已经氧化发黑，像是几十年前留下的。 通道尽头传来水流声。转过拐角后，我僵在了原地： 地下暗河中央矗立着圆柱形培养舱，舱内漂浮着金丝眼镜的尸体。他赤裸的上身布满电极片，后颈处烙着发光的编号。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完全由那种金色微粒构成，此刻正透过舱壁着我。 你迟到了十七分零九秒。 声音从头顶传来。通风管口坐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晃荡的双腿瘦得像竹竿。她掀开刘海，露出和我太阳穴上一模一样的疤痕：我是九号，你的备用机体。 暗河水突然沸腾，培养舱的玻璃出现裂纹。九号跳下来拉住我就跑：他们启动了清除程序！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某种金属机械的嗡鸣声紧追不舍。 他在等你。九号塞给我一把熟悉的军刀——刀柄上新增了发光的纹路，但你要先通过认知测试。她突然推开某块墙砖，露出后面的视网膜扫描仪。 仪器射出的红光笼罩我眼球时，剧痛像电钻般刺入视觉神经。黑暗中浮现出三个重叠的场景： 1. 穿着白大褂的正在手术台前操作 2. 末世废墟里，独耳男用枪指着哭泣的孩童 3. 此刻的隧道中，九号正把军刀刺向我后背 本能让我侧身闪避，但现实中的九号只是举着针剂：这是认知稳定剂，你眼里看到的都是量子叠加态。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所有幻象烟消云散。 暗河水位突然暴涨，水花溅到军刀上时，那些金色纹路组成了箭头，指向一扇伪装成岩壁的金属门。门禁系统闪着红光： 【第七次人格投射实验 授权确认中】 九号突然惨叫倒地，她的瞳孔里涌出金色液体。隧道顶部裂开，降下三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警卫——他们持枪的手臂裸露处，皮肤正在融化成同样的金色物质。 别看他们的眼睛！九号挣扎着按下我手中的军刀，刀柄弹出的激光束扫过门禁系统。金属门开启的刹那，她把我推了进去：记住，你才是最初的—— 砰！枪声在密闭空间产生可怕的回响。门闭合前最后看到的，是九号被金色液体吞没的身影。 门后是间圆形实验室，中央悬浮着巨大的全息投影——正是末世里那个由光斑组成的。此刻它缩小成篮球大小，表面浮现着我经历过的每个关键场景。 认知同步率89%，超出预期。 金丝眼镜从阴影里走出。活着的，完好的金丝眼镜。 他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指尖闪烁着和我血液同色的金光：欢迎来到真实世界的边缘，原型体。 全息影像突然展开，显示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 数十个监控画面里，不同年龄的生活在各式各样的末世中 - 某个编号07-12的画面里，正把军刀刺入独耳男的眼窝 - 最中央的屏幕上，白发苍苍的躺在病床上，连接着维持生命的仪器 普罗米修斯计划从不是关于末日模拟。金丝眼镜调出份泛着蓝光的文件，而是把你的意识投射到不同时间线的克隆体，收集人类面对绝境时的量子意识图谱。 文件末尾的签名让我血液凝固—— 【项目负责人：dr. lin】 字迹和我的一模一样。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得鼓膜生疼。金丝眼镜快速操作着控制台：他们发现了，你必须回去完成最后阶段！他按下某个按钮，我手中的军刀突然融化，变成金色液体包裹住整条右臂。 去找出最初的你。他的义肢突然刺入自己胸膛，扯出个发光的芯片塞进我手里，在一切开始的地方…… 芯片接触皮肤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像素化崩解。最后看到的，是金丝眼镜被金色洪流吞没时，嘴角解脱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