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长夜孤灯，弦断声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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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苏清媛工作室的玻璃窗染成一片深沉。桌上的台灯投下一圈暖黄的光晕，堪堪笼罩住摊开的设计稿和散落的铅笔，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是这深夜里唯一的动静。 苏清媛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指尖划过眼角时，能感觉到薄薄的一层疲惫。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如同她眼下蔓延开的青色。距离“星曜”品牌季度新品发布会只剩三天，作为首席设计师，她负责的核心系列还有最后两套定稿没有完成，供应商那边又频频传来面料参数不符的消息，白天的会议上，合作方的质疑声还在耳边回响。 “再撑一下，就差最后几笔。”她对着自己低语，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拿起铅笔，重新聚焦在设计稿上——那是一件香槟色的高定礼裙，领口的碎钻排列需要精准到毫米，裙摆的层叠弧度更是反复修改了不下十次。她要做到完美，不仅是为了守住自己在公司的位置，更是为了不辜负凌曜当初力排众议，将这个核心项目交给她的信任。 凌曜……想到这个名字，苏清媛的笔尖顿了顿。那个总是带着一身冷意，却在她陷入设计瓶颈时，不动声色丢来一本小众设计师作品集的男人；那个在她被合作方刁难时，一个电话便替她解了围，事后却只淡淡说“做好你的设计就够了”的男人。他的存在，像一根无形的支柱，让她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里，多了几分底气。 只是这份底气，也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眼中“靠凌总关照”的菟丝花，她要靠自己的实力，证明凌曜的选择没有错。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的写字楼渐渐熄灭了最后一盏灯，只有她这里，还亮着那盏孤灯。困意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眼前的线条开始变得模糊，指尖也有些发颤。她用力掐了一下手心，刺痛感让她暂时清醒，可没过多久，眩晕感便铺天盖地涌来。 视线开始旋转，耳边的沙沙声变成了嗡嗡的鸣响，桌上的铅笔、尺子接二连三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想扶住桌子，身体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直直地向前倒去。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带着一身深夜的寒气，又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焦灼。 凌曜是来取一份落在工作室的文件的。他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驱车路过这里，想起下午把一份重要的合作协议落在了苏清媛的办公桌上。本以为工作室早已无人，推开门时，却只看到那个总是挺直脊背的女人，毫无预兆地倒在地上，设计稿散落一地，那盏暖黄的台灯，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苏清媛！”凌曜的声音瞬间冷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快步上前，蹲下身，手指探向她的颈动脉——脉搏微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额头上还沾着细碎的冷汗。 他没有多想，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她很轻，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往日里那双总是闪烁着倔强光芒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褪去了工作时的锐利，竟显得有些脆弱。 凌曜抱着她快步走出工作室，将她轻轻放在车后座，自己则迅速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朝着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映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平日里深邃平静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愠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在心底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