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软肋为刀，慈悲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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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矿洞深处，那间由夜宸开辟的临时密室里，烛火摇曳，将四个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石壁上，拉扯出诡异的形状。 这是“天罗地网”的第一次正式集会。 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被赋予了神圣使命的肃穆。 “根据我的初步调查，”瘦弱的苏问第一个开口，他摊开一张自己绘制的图表，上面用细密的字迹记录着各种信息，尽显其严谨的本色，“灵矿监工吴江，炼气八层，为人贪婪，但胆小谨慎。他与孙泰的勾结，多是小额度的灵石交易，从未有过大笔的往来。这与他的职位和贪婪的性格，并不完全相符。” 苏问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继续道：“我查阅了宗门的外派记录，发现吴江每年都会请假三次前往山下三百里外的一座凡人城池‘安平城’。而他贪墨的所有灵石，九成以上都通过各种渠道，换成了凡俗的金银和一些温养身体的普通药材，流向了那里。” “安平城里，有他的软肋。”面容坚毅的卫庄，一语中的。 “没错。”苏问点头，“他有一个体弱多病的独子，今年七岁。他的妻子，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的修炼，而是为了让妻儿在凡俗世界，能过上锦衣玉食、百病不侵的生活。” 刘大明听着，额上渗出了一丝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这个看似无害的瘦弱少年，其调查能力是何等的可怕。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已经彻底投诚。 “一个为了家人而铤而走险的罪人吗”秦璐轻声自语，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心中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吴江，产生了一丝同情。 就在此时那道来自阴影中的威严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看这便是人性。没有纯粹的善，也没有纯粹的恶。吴江的‘贪婪’是黑色的但他对家人的‘亲情’，却是金色的。” 夜宸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魔力，让四人心神为之一凛。 “所以，我们的刀，不能直接砍在他的身上。我们要用他的软肋，来做这把刀。” “苏问，”夜宸下达了第一个指令，“继续深挖，我需要知道他儿子所得的是何种病症，需要何种药物，以及……他最近最恐惧的是什么。” “卫庄，”声音转向了那名战将，“你即刻下山，前往安平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让吴江的家人，‘无意中’知道，青云宗有一位弟子，正在他们附近‘历练’即可。” “刘大明，”声音变得严厉，“你以丹房管事的名义，去灵矿‘巡查’，借口孙泰旧案，敲打吴江，让他知道，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最后秦璐。” “主上。”秦璐立刻应道。 “我需要你，用你最快的速度，培育出一株‘青玉续命藤’的幼苗。不必成熟，只需让它蕴含你独有的生命气息。” 四人领命，虽然不完全明白这看似毫不相干的几步棋最终会如何收官，但他们对这位神秘的“主上”，已经有了近乎盲目的信任。 随着四人离去密室再次恢复了寂静。 夜宸从阴影中走出，他看着空中那张由他精神力构筑的标注着吴江及其家人关系的因果网络图，眼神变得幽深。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守护，往往需要力量和代价。”他轻声自语。 他伸出手指，在吴江独子那条代表着“病弱”的灰色因果线上，轻轻一点。 “系统，投资‘劫难’因果。就让他那场潜伏的风寒，在今夜……彻底爆发吧。” 一股微弱的因果之力，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天地间的法则之网，朝着三百里外的安平城，悄然落去。 …… 次日，青云宗灵石矿脉。 矿洞内终年不见天日，只有墙壁上镶嵌的月光石散发着清冷的光。监工吴江正心烦意乱地呵斥着几个偷懒的矿工弟子，眼皮却一直在狂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就在此时一名心腹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递给他一只风尘仆仆的信鸽。 吴江看到信鸽脚环上那熟悉的家族印记，心猛地一沉。他颤抖着解下信纸，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宝……小宝他……病危！” 信上说他那体弱的儿子昨夜突发急症，高烧不退，寒气入体，已经陷入昏迷。城中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断言若无仙家灵药“青玉续命藤”吊住心脉，恐怕……活不过三日！ “青玉续命藤……”吴江嘴唇发白，几欲昏厥。那可是三品灵药，价值千金，而且有价无市！他就算把整个矿脉的灵石都贪了也未必能换来一株！ “怎么办……怎么办……”他失魂落魄，脑中一片混乱。 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一声阴阳怪气的通报，从矿洞外传来。 “丹药房刘大明刘管事，奉命巡查，灵矿监工吴江，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刘大明来了！ 吴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孙泰倒台，自己这个前朝余孽，终究是躲不过清算。可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了出去。 “刘……刘管事，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吴江点头哈腰，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 刘大明瞥了一眼却没接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吴监工，客气了。孙长老刚刚‘不幸身亡’，我奉宗门之命，来查一查他的一些旧账。听说吴监工和孙长老，过去……走得很近啊。” 吴江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没……没有的事！刘管事您明察，我与孙长老，只是……只是普通的同僚之谊！” “是吗”刘大明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了一本册子——那是苏问根据孙泰账本和自己的调查，连夜整理出的关于吴江所有贪墨行为的详细记录，精确到了每一天，每一笔。 他没有打开只是在吴江面前晃了晃。 吴江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刘管事饶命！刘管事饶命啊！我……我都是被孙泰逼的！我……” “行了。”刘大明不耐烦地打断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可怜虫，心中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他压低声音，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你的事，可大可小。本来呢按规矩你少说也得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 吴江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刘管事，您……您能救我儿子” “我救不了。”刘大明摇了摇头，在吴江再次绝望之时，又缓缓说道：“但我背后的大人，能。”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玉盒，一株通体碧绿，散发着磅礴生命气息的藤蔓幼苗，静静地躺在里面。正是秦璐耗费心血，催生出的那株“青玉续命藤”！ “这……”吴江的呼吸都停滞了。 “一个选择，”刘大明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主动辞去监工之位‘自愿’前往后山思过，将你所有的一切都交出来。这株续命藤，就是你的。你的那些烂账，也会一笔勾销。” “或者我现在就拿着这本账册去执法堂。你自己选。” 这，是最后的通牒。 就在吴江内心天人交战之时，又一名心腹弟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恐。 “监工！不好了！城里传来消息，说……说有一位青云宗的内门师兄，正在……正在嫂夫人家的院子外，喝茶！” 轰！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吴江的心理防线。 他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天衣无缝的局！对方不仅掌握了他所有的罪证，拿出了他最需要的救命稻草，甚至……连他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了手里！ 反抗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看着刘大明，那张肥胖的脸，此刻在他眼中，是如此的深不可测，如此的恐怖。 “我……我选第一个。”吴江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灵矿监工，而只是一个为了儿子能活命，出卖了自己一切的可怜虫。 刘大明满意地笑了。他将玉盒扔给吴江，收起了那本册子，转身离去。 “明日此时我要看到你的辞呈。” 矿洞外，阳光灿烂。刘大明沐浴在阳光下，只觉得浑身舒泰。他知道，这青云宗外门的天，从今天起，真的要变了。 而他，将是站在新世界门口，最得意的那个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