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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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渊抱着林星瑶渐渐冰冷的身体，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绝望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 他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所有的理智和伪装都被剥去，只剩下一个痛失所爱的少年最原始的痛苦。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如同寒铁般砸碎了这片悲伤的寂静。 “太子殿下！” 谢承霄站在不远处，面色沉凝，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他身后，暗卫已经将面如死灰却嘴角带笑的顾怀瑾牢牢制住。 “逆臣顾怀瑾已擒获，请问殿下，如何处置” 这一声“太子殿下”，如同当头棒喝，将谢承渊从崩溃的边缘猛地拽了回来。 他浑身一颤，哭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谢承霄。 那双原本盛满悲痛和绝望的眸子，在接触到谢承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目光时，瞬间凝结成冰！ 他明白了。 二哥是在提醒他——他是太子！是大周的储君。 此刻不是他放纵个人情感的时候。 还有逆臣需要处置，还有残局需要收拾。 他不能，也不该，继续沉溺在一个宫女的死亡里，哪怕这个宫女……是他心尖上的人。 谢承渊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刺骨，直透肺腑。 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林星瑶已经僵硬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他用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替她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丝，抹去她嘴角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 然后，他站起身。 当他再次面向谢承霄时，脸上的泪痕犹在，但眼神已经变得如同万年寒潭，深不见底，冰冷刺骨。 他看了一眼被押着的顾怀瑾，那个他曾经无比敬重的“师傅”，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和杀意。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决绝，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将逆贼顾怀瑾，押入天牢最底层！严加看管！没有孤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其余党羽，由你全权负责，给孤彻查到底，一个不留！”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间所有事宜，暂由靖王代孤决断。孤……需要静一静。” “臣，领旨！” 谢承霄抱拳躬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立刻挥手示意暗卫将顾怀瑾拖走。 他深深看了一眼瞬间仿佛长大了十岁、周身笼罩着冰冷气息的弟弟，心中暗叹一声，转身利落地去处理后续事宜。 转眼间，混乱的后院只剩下谢承渊，和安静地躺在地上的林星瑶。 喧嚣散去，死寂重新笼罩下来。 谢承渊缓缓地、缓缓地重新跪倒在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再次将林星瑶冰冷的身体抱进怀里，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存在感。 他把脸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小瑶……你说……我们还会再见的……你说让我等你……我记住了……我会等……一直等……” “可是……都怪我……都怪我太傻太天真……”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你明明提醒过我……说顾怀瑾不是好人……可我却不信……我还觉得你是胡思乱想……我甚至还……还为了他训斥你……对不起……小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欠你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苏玉衡处理完前院的琐事，匆匆赶来，当他看到太子殿下紧紧抱着已然气绝的林星瑶，跪在冰冷的地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带着巨大的震惊和愧疚。 “殿下！臣……臣万死！臣……臣没想到……林姑娘她……她说的竟然是真的！她还……还……” 他还想说“以命相救”，但看着眼前的情景，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谢承渊没有抬头，依旧抱着林星瑶，声音空洞而冰冷， “苏玉衡，你以前总说，她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太子，有所图谋。 可现在你看……如果只是为了太子这个身份她有必要……连命都不要吗” 他发出一声凄凉的、自嘲的冷笑， “呵呵……最真的心……最没有索求的人……却被我……亲手推开……甚至……间接害死了……真是……可笑至极……” 苏玉衡闻言，心中巨震，羞愧得无地自容，以头抢地。 “殿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林姑娘……林姑娘在您失踪的第一天！就曾急切地找到臣，说您是被国公顾怀瑾抓走了！她还说顾公有阴谋！可臣……臣当时只觉得她胡言乱语，扰乱人心，非但不信，还……还下令将她关了一日禁闭！是臣愚钝！是臣误事！臣罪该万死啊！” 他终于将这份沉重的愧疚说了出来。 “什么！” 谢承渊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苏玉衡，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你说什么！她第一天……就知道是顾怀瑾！她还告诉了你！” “是！千真万确！”苏玉衡重重磕头。 谢承渊如遭五雷轰顶。 他低头看向怀中安详却冰冷的林星瑶。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可能在第一天就知道是顾怀瑾所为 连苏玉衡都查不到任何线索！ 她一个深宫小宫女……难道……难道她真的…… 他想起林星瑶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洞察力，想起她那些看似无心却总是一语中的的话语，想起她临终前那句“我们会再见到”的诡异承诺。 一个荒诞却让他无比渴望相信的念头涌上心头。 小瑶……你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你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仙女吗 是因为我的愚蠢和不信，才让你……才让你遭受此劫 他紧紧抱住林星瑶，将脸深深埋进她冰冷的颈窝，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鸣。 “小瑶……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你回来……回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好不好……” 绝望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浸湿了林星瑶早已冰冷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