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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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花厅 曹云阙绞着帕子，恨恨道：“我是没戏了！王爷根本不理我，搭话都当我不存在！” 谢轻颜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轻笑：“曹妹妹，来日方长。我原以为那姑娘愚笨，没想到琴倒是弹得不错。” 曹云阙冷笑：“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看她那样子，《女戒》《女训》这些书怕是碰都没碰过吧” 谢轻颜指尖轻点杯沿：“肯定啊，连和男子相处的分寸都不懂，太子却待她那般亲近……” 她忽然压低声音，“你试探过赵云烟没有” 曹云阙撇撇嘴：“试了，那赵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我故意刺激她，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谢轻颜红唇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呵，那是没挑拨到份上。我听闻，她亲手给太子做的点心，转头就被太子送给了那林姑娘。” 曹云阙猛地坐直：“还有这事！” 谢轻颜轻笑：“当然。赵云烟能忍，但越是能忍的人，手段越狠。” 她放下茶盏，“我们只需推波助澜——过几日东宫宫宴，那林姑娘定会去。” 谢轻颜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轻轻推过去：“赵家祖传的‘浮梦散’，服下后会产生幻觉。” 她压低声音，“宫宴那日，你想办法让林姑娘服下。” 曹云阙攥紧瓷瓶，忽然笑道：“对了，靖王殿下似乎很在意那姑娘若她当众失仪……” 谢轻颜抚了抚鬓角：“男人嘛，最重颜面。” 两人相视一笑，茶盏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书房内，烛火轻摇 林星瑶瘫在软榻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有气无力道：“谢承霄，你今天不忙啊” 谢承霄坐在榻边，拿着帕子轻轻擦去她额头的细汗，淡淡道：“对啊，我今天只忙你，不行吗” 林星瑶一怔，耳尖瞬间红了，结结巴巴。 “你、你最近话太多了！” 想到一整天的“礼仪特训”。 他修长的手指扶正她的发钗，掌心贴在她后背纠正姿势，甚至俯身替她系裙带时呼吸拂过颈侧……林星瑶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谢承霄看着她红透的脸，唇角微勾，故意又凑近几分：“怎么林姑娘害羞了” 林星瑶一把扯过软枕捂住脸：“谁害羞了！我这是热的！” 窗外，谢承烨猫着腰偷看，忍不住“哦呦”一声 “二哥开窍了！” 下一瞬，一枚砚台破窗砸来！ 谢承烨抱头鼠窜：“我错了我错了！这就滚！” 书房内，谢承霄收回手，淡定地看向依旧捂着脸的林星瑶 “明日继续。” 林星瑶从指缝里瞪他：“还来！” 侍从轻轻将一架古筝置于案前，林星瑶怔住：“……什么意思” 谢承霄指尖抚过琴弦，抬眸看她：“本王想听林姑娘弹一曲。” 顿了顿，“只弹给本王。” 林星瑶耳尖微热，故意撇嘴：“太子来了都收费呢！” 谢承霄不语，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支素银步摇。 那步摇并不华贵，甚至有些陈旧，唯独顶端嵌着一颗浑圆的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弹了，这个给你。” 他将步摇放在琴边。 “比不上皇后的珍宝，但这是母妃……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林星瑶呼吸一滞。 她小心翼翼捧起步摇，声音发紧：“我弹的曲子……没这么值钱啊。” 谢承霄垂眸：“是预支。”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往后年年岁岁，慢慢还。” 林星瑶眼眶骤热，慌忙低头调弦：“…好吧！但我可不一定弹什么曲子，昨日宴会上是临场发挥，复刻有点难……” 琴音未起，却听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 “你弹的，我都喜欢。” 林星瑶指尖一颤，滚烫的泪珠砸在琴弦上。 她猛地抬手抹脸，琴音却已倾泻而出—— 竟是那首《瑶台引》。 谢承霄怔住。她说过“复刻很难”，却偏偏选了这首。 曲至半阙，林星瑶忽然停下，红着眼瞪他：“…弹错了三处！你不许笑！” 谢承霄单膝抵在琴案边，伸手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嗯，很难听。” 却将步摇轻轻簪入她发间，“所以，要押你一辈子慢慢练。” 林星瑶听到“一辈子”，吓得一个激灵，抓起步摇就往外跑。 “谁、谁要给你关一辈子！休想！” 她慌不择路，刚冲出书房就迎面撞上谢承烨，两人皆是一愣。 谢承烨惊讶道：“林姑娘你……” 林星瑶头也不回，攥着步摇跑远了。 谢承烨走进书房，看见谢承霄正垂眸抚摸着古筝琴弦，神色难辨。 谢承烨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二哥，林姑娘会弹琴，真是让人意外……不过，那步摇不是你母妃唯一的遗物吗” 谢承霄指尖一顿，语气淡漠：“我对母妃，从无思念。” 他抬眸，眼底一片冷寂：“母妃不曾思念我，我又为何要思念母妃” 谢承烨怔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指尖轻轻划过琴弦，声音低沉：“母亲爱父皇爱得疯魔……你说，我是母妃的孩子，也会这样吗” 谢承烨喉头一哽，竟说不出话。 谢承霄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母妃恨不得灭尽后宫所有人，却从没为我想过。” 他抬眸，眼底一片冷寂，“就因为她害了皇后娘娘，父皇才更宠爱三弟……连带着，连看我都像看一个祸害。” 窗外风声骤紧，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谢承烨终于艰难开口：“二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承霄嗤笑一声，指尖“铮”地拨断一根琴弦：“过去母妃被赐死那日，父皇让我跪在殿外听着。” 他盯着渗血的指尖，“他说——‘好好听着，这就是痴心妄想的代价’。” 谢承霄忽然起身，玄色衣袍扫过琴案：“所以四弟，你觉得……” 他转头看向窗外夜色，嗓音沙哑，“我敢像母妃那样，疯魔地去爱一个人吗” 谢承烨红了眼眶，拳头攥得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