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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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才停稳，琴酒还没出声，洛寻已经睁开了眼。 看他眼底清明，没有半分睡醒时的朦胧，琴酒心底嗤笑。 洛寻眼中神色清明，全然看不出他方才又梦见了前世种种，顺手在座位旁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两块巧克力。 洛寻眉眼柔和了些。 这个世界禁法，洛寻这辈子就没有上辈子那么顺遂。 上辈子……不谦虚的说，洛寻就是天道亲儿子，天道是什么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了。 洛寻原本是天道意志的秉承者，他不愿意成仙，天道就把成仙劫压了又压。 洛寻喜欢炼丹，那就变着法往他面前送灵药。 孩子想出去看看了，老父亲不舍得，但还是选择支持。 最后怜慈的给了这个孩子仙骨，临了一刹，位列仙班。 天道想着，总归自己还能熬很久，孩子还小呢，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吧。 只要孩子高兴就好。 这个世界不像上辈子那么顺遂，甚至说是颠簸。 人生地不熟的来到这儿，一身法力尽敛，卖个药把自己给卖了。 组织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洛寻自己拿出来的药，自己也是要试的。 药吃的多了，能尝出的味道就淡了，唯有如从前试药时的苦味常弥留在口中。 和巧克力的味道很像。 苦味，便是洛寻如今能够最清晰分辨出的味道。 恢复味觉的药也简单，只是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专门去种几株难得的药材。 洛寻并不觉得味觉失灵是什么坏事，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反正又没有坏全，这不是还有一个味道能尝得出来吗。 洛寻身上总有一种得过且过的气质，这是七情淡薄的表现。 但是神仙不可如此。 毕竟神仙要护佑苍生，若是遇到不该揭过的事揭过了，只怕苍生涂炭，万灵悲泣。 总而言之，当神仙是个很严肃、很麻烦、很需要正义感和责任感的事情。 洛寻觉得，这不适合自己这种七情淡薄的人，他还是喜欢悠哉悠哉的隐在人群中看人世繁华。 用人间七情一点点浸透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 他不喜欢坐在庙堂上，当那金玉塑身的泥菩萨。 自己连人都还没当明白，又当个哪门子的神仙。 果然，自己就不适合当个神仙，只适合当个俗人。 洛寻心里思忖着，手中将巧克力的包装纸折叠好塞进口袋准备带下去扔了。 “这次带我回来，是组织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了” 琴酒冷笑一声，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我要是还不去找你，指不定哪天就能听到你在警方因公殉职的消息。” “组织的研究人员为了保护一个日本公安，被炸弹炸伤了右手，再也无法进行实验，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洛寻眸子一凝，悠悠的转头看向琴酒，有些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伤了” “医院的档案写的很清楚，我的视力好的很。” 洛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又问道。 “你看了我的档案，那就说明你去过医院了……” “你去医院做什么，你受伤了” 洛寻说着，目光上下打量着琴酒，但是却没看出这人像是有伤的样子。 琴酒语噎。 他就算受了伤，哪怕是任由伤口恶化，也不会去这种警察扎堆的地方的，那不是活够了吗。 洛寻听着琴酒开口时语气稍缓，但是中气十足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什么事儿。 “话说回来，你既然去了医院，怎么没顺路来看看我” 说起这个，琴酒冷呵一声。 “看你” “你那病房里一天三趟的警察探望，我是去看你，还是去自投罗网。” 洛寻眨了眨眼，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很干脆的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 “你带我回来做什么” 说起这个，琴酒的脸色一冷，眼中隐隐带了几分弑杀之意，嘴角裂开一个弧度。 “组织里出现了一只小老鼠，是公安的卧底。” “暂时还不知道他手中掌握了组织的多少消息，不知道你的身份有没有暴露，这段时间，不要单独外出。” 洛寻了然，然后有些好奇。 “老鼠琴酒你居然没有一枪毙了他吗。” 琴酒余光扫了洛寻一眼，目光遥遥看向一栋废楼上，眼神中闪烁的跃跃欲试。 “嗬嗬……黑麦和波本已经把他包起来了。” 洛寻的目光顺着琴酒的视线看向一处楼顶，极好的视力让他隔着这么远，也能隐隐绰绰能看见楼顶对峙的两位。 幸好那楼不是很高，视线没有完全被遮挡。 ……又要死人了吗。 洛寻虽然不介意救人，但是也不是什么人要死了，他都要凑上去救一救的。 不然这天底下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他一个个去救，哪里救得过来。 就像此刻，他也不会脑子抽风的突然跳出去，让琴酒放了和他们身处对立面的卧底。 人各有命。 他从前救的是人间疾苦，哀的是民生多艰。 天道如此垂怜自己，他又不是看不见，将心比心，事有可为时，他自然要垂怜众生。 不然就他这个七情淡泊的家伙，看到人间疾苦，最多也就是苦一苦，怎么可能费事的去掀翻旧朝。 当皇帝也是很累的。 如今没有天道特殊对待，他也不欠上天什么，更不用把苍生视为己任，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活得潇洒，活得顺心。 那个卧底……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洛寻侧目看向琴酒，目光澄澈，“不带我上去看看吗。” 琴酒瞥了洛寻一眼，架着狙击枪从窗口探出，借着瞄准镜看着高楼上的场景。 “你又不会杀人，又不会审讯，现在手也废了，你上去有什么用。” 洛寻：………… 无语的低头拂开衣袖，指尖轻抵着手背上狰狞的缝合疤痕，洛寻的声音很轻。 “是吗……” “我还以为你带我到这儿来，就是要让我亲眼看看这个卧底怎么死的，杀鸡儆猴……” 洛寻知道自己救了一个公安让琴酒不爽，还以为今天会是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虽然和猜测有些出入，不过也大差不差，终究是一通贬低罢了。 洛寻指尖摁着疤痕，双目有些失神。 话说回来，低配版的回春丹无法完全愈合伤口，治好伤后留下这些疤痕。 现在这疤要不要去掉呢 不去的话……无意间摸到这些疤痕增生的痕迹，总有种下意识的抗拒，想要抠下这块血肉。 看着总有一种感觉自己气血瘀滞，暗伤不显的感觉。 但是去疤膏有点麻烦…… 有一味主药自己没有，要种的话又要等上几年。 平替……贵且难找。 那算了吧，反正只是几道疤而已，也不影响什么。 洛寻懒洋洋的放弃了祛疤的准备，反正长袖穿着又没人看得到，看到也没什么事。 直到耳边一声枪响，洛寻的目光才瞬间凝聚。 琴酒看着洛寻低头看着右手黯自神伤，皱着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声枪声打断。 洛寻那十年一如一日的沉稳声线难得的有了起伏。 “他……死了吗” 洛寻心里低喃着，这枪声突然响起，也没个征兆，吓人一跳。 琴酒半个身子从窗口处收回，狙击枪也收回后座。 “自杀了，抵着心脏开了一枪，便宜他了。” 洛寻也收回视线，心底默颂了几遍《太乙救苦度人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