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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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润叶坐到一边，“少安哥，你吃啊，尝尝这红烧肉。” 孙少安拿起个白面馍，夹了块红烧肉就着吃。 ”怎么样” ”嗯，好吃！”孙少安点着头，含糊道： “我都快忘了肉是甚滋味了。” “好吃就多吃点”，田润叶给少安碗里夹了好几块。 ”够了，够了，润叶，你也吃。” “我都吃过了，你吃你的。” 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的少安哥，黑了也瘦了，那双手上都是茧子和裂纹，脸颊上有着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和苦楚，她心疼不已。 “润叶，你这么看我干嘛” “没什么，你吃你的”，田润叶道： “少安哥，你黑了不少呢。” “天天下地干活，怎么能不黑，没甚，黑点更健康，倒是你，白白净净，现在就是城里人。” ”我才不要当什么城里人，还是农村好。” 孙少安一笑， “农村有甚好，农民苦啊，一年到头就忙乎地里头那点庄稼，累点苦点我不怕，关键到了年底，别说攒点钱了，弄不好还倒欠大队口粮，你说说，这忙个甚一点盼头看不到。” “少安哥，你是有本事的，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原因” 孙少安道： “我也不怎么懂，反正我自己是这么理解，一个是环境因素，咱陕北土地贫瘠，庄稼地都在山坡上，靠天吃饭的，就是遇到个好年，那产量也高不到哪里去，要是遇到个灾年，那就更完了，这是一方面，但不是关键， 主要还是这人啊，不成，你看看现在外头，一会批判这，一会斗那，心思都没在生产上，大家谁都不关心，我就纳闷了，这么瞎折腾，能让大家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哩” “可不是！” 田润叶点头， “我们学校也是，学生不好好上学，每天都要去街上喊口号，还要我们老师写标语，弄报告，精力都在这上面，都没时间好好备课了。” 孙少安道： “还有这个大队集体制也不成，你累死累活干，就那几个工分，那些个偷奸耍滑也是那几个工分，这严重打击社员的积极性，要我说，把土地一分，各干各的，我敢打包票，这粮食产量肯定能翻上几倍。” 田润叶闻言，有些诧异， “少安哥，这话我们自己说说好，可千万别跟别人讲。” “我知道哩，我就跟你发发牢骚，你是自己人！” 听得自己人三个字，田润叶心里面比蜜儿还甜。 这会才发现少安哥右小臂上有一红印子，都红肿了， ”少安哥，这怎弄的摔着了” “没有，不碍事的，刚被其它大队人员给打了一棍。” “为甚打你” “今儿不是来县城掏粪嘛，一早去的江站那边，然后碰到王家沟大队……两边就打起来了，得亏少健……” 田润叶听完，忍不住一笑，“你身上这些粪肥就是少健弄的吧” 孙少安点点头。 “少安哥，这少健还真是有本事，不然你们怕是不好脱身。” “那可不，离开粮站，我们一队队员对少健都挺佩服的，我也是。” “那少健有没有跟你说别的啊” “别的什么” 田润叶嘟下嘴，“没什么，对了，少安哥，一会吃好，咱去外面转转吧。” “你今天没课嘛” “昨儿知道你要来，我都提前请好假了，怎的，你有事啊” “也没甚事，我就怕耽误你。” “不耽误，我在城里教书有几年了，你都没来看过我一次，都是我回村来找你呢。” 语气里有些不满，似对对象撒娇埋怨， 孙少安讪讪道： “主要是地里头忙，抽……抽不出时间来，还有，还有……” “还有甚” “润叶你现在是城里人，老师，吃公家饭的，我一农民……不大合适。” ”这有甚不合适！” 田润叶生气道：“我还是以前那个润叶，没有变。” 这边吃好，外头天也亮了，两人一同出了宿舍，往学校门口去，路上碰到上学的孩子， ”田老师好！” “田老师好！” 润叶微笑回应着， “润叶，这一早干嘛去这位是” 田润叶给介绍着， “少安，这是李老师，我同事……他叫孙少安，我们一个村子的，今儿过来看看我，我俩去外头转一转，走了啊。” 两人一走，几个老师便说起来， “看到没有这肯定是润叶对象了。” “你怎看出来是对象润叶不说了，是同一个村的老乡。” “王老师，你还教数学的呢，一点不会分析，刚两人从宿舍出来，这一大早的，要就是老乡，润叶能领人去她宿舍还有啊，没看见润叶喜上眉梢的开心样，这个孙少安肯定是她对象。” ”这田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个李向前条件多好，关键还对田老师这么痴心，要我，我肯定选择李向前。” 这边几个老师八卦着，田润叶和孙少安自然也不会知道，两人离开学校，也没去街上转，来到原西河边，清晨，人也不多，初春的原西河已经解冻，河水潺潺，虽不怎么清澈，带着浑黄，但流动的水声，给人种跳动活泼的快感，河畔两岸枯寂一个冬天的灰色冰冻土地，碧绿的青草嫩芽也已经陆陆续续冒了出来，桃树、槐树、枣树也长出新叶，随风飘荡， 春天来了，一副生机盎然景象，感觉空气里都是甜美和清香的。 两人漫步河边， “少安哥，你走慢点了，我都赶不上你。” 孙少安放慢些脚程，“在队里干活习惯了，每天都是赶，恨不得把自个劈成两半用。” 润叶道： “我知道你是队长，但也得注意身体，你可是你们孙家的顶梁柱，你要倒了，那了怎么办。” “没事，我年轻，睡一觉就恢复了！” “少安哥，你说你当初要是能继续念书，你读书这么好，兴许还能考上大学，也就不用在窝在农村了。” 孙少安停下脚步，看着自西向东流淌去的原西河，轻叹一声，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我要上学了，少平、兰香就上不了，我是大哥，这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