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论一个演员的职业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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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意放在心里就好！” 高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语气更加严厉， “没必要弄这么些菜摆在这里，咱们原西县的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我心里清楚，你们心里更清楚， 他们一年到头，能不能吃上这么一顿肉我看着这些鸡鸭鱼肉，想着乡亲们碗里的糊糊饭、窝窝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我能吃得下去吗” 说着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搞特殊化在我这儿行不通，就吃顿便饭，普通的家常便饭，把这些都撤了！” 苗凯和冯世宽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精心策划、以为能博得老首长欢心的接待方案，在第一关就触了这么大的霉头， 看着高老毫无转圜余地的严厉神色，他们知道再解释下去只会更糟。 “是是是，高老您批评得对，是我们考虑不周，领会精神不到位……” 苗凯一边擦汗，一边赶紧示意招待所的人， “快，快按高老说的，把这些都撤下去，重新准备，就……就准备些家常菜，简单点，快点！” 工作人员手脚麻利地将那些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撤下，换上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常便饭， 一盘金黄的炒土鸡蛋，一碟淋了香油的咸菜丝，一碗冒着热气的南瓜小米粥，几个刚出锅、带着麦香的白面馍和扎实的黄米窝头， 外加一盆当地常见的烩三鲜，白菜、豆腐、粉条，虽简单，却也热气腾腾，透着家常的亲切。 看着这终于符合心意的饭菜，高老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回到原西后的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 满意地点点头，率先在主位坐下， “这才像是回家吃饭的样子，都坐，都坐，别站着了，动筷子！” 苗凯、冯世宽等人见状，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觉得这饭菜着实有些“寒酸”，生怕怠慢了老首长，但见高老兴致颇高，也只好赔着笑纷纷落座， 席间，高老吃得津津有味，尤其对那盘咸菜和黄米窝头赞不绝口，说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在这片土地上奋斗时的味道， 偶尔会问起一些本地庄稼的长势、社员的口粮够不够吃等具体问题，气氛倒也还算轻松融洽。 午饭用毕，工作人员撤去碗碟，奉上清茶。 苗凯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便再次起身，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提议道， “高老，您看，您难得回来一次，我们原西县的各级干部都非常渴望能聆听您的教诲。 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开个简短的座谈会您给我们这些在基层工作的同志上上课，传达传达最新的精神，指导指导我们的工作大家可都盼着呢！” 他这话一出，冯世宽等人也连忙附和，目光热切地望向高老。 高老却是微笑着摆了摆手，态度温和却异常坚定地拒绝了， “苗凯同志，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个座谈会，不能开。” 看着眼前这些殷切的面孔，语气平和带着坦诚， “严格说起来，我现在啊，就是个平头小老百姓，无官无职的一个老家伙， 这次回原西，组织上是批准我回来探亲的，这是我的主要任务， 看看老家的一草一木，变化大不大，找找那些过去一起爬冰卧雪、艰苦奋斗的老战友、老乡亲们，叙叙旧，说说话， 这比什么都强。” 说着目光扫过在场有些错愕的官员们，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 “给你们讲课传达指示精神那不合适，也不符合规定。 我不能干扰你们地方上的正常工作，更不能给你们添麻烦，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不用整天围着我转， 我呢，就安安心心走亲访友，看看故乡，这样最好。”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表明了个人态度，也划清了界限，让苗凯等人一时无从劝说，更不敢强求， 他们精心准备的、希望通过正式会议进一步贴近关系、或许还能借此敲打某些人的算盘，彻底落空了。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高老提出想到县城里随便转转，看看原西县城的旧貌新颜，苗凯、冯世宽等人自然全程陪同。 说是转，那也是有讲究的，路线图早就规划好了。 路线上的街道，明显是经过了提前彻底的、反复的清扫，路面干净得近乎反光，别说垃圾杂物，连一片落叶、一点浮土都难觅踪影， 街道两旁的商铺窗明几净，营业员们无论男女，都穿着整洁的工作服，脸上挂着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标准而略显僵硬的微笑，举止“得体”地接待着零星的顾客， 整个县城，呈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近乎舞台布景般的秩序和整洁。 高老一行人信步走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供销社， 货架上的商品摆放得整整齐齐，种类看起来倒也齐全， 高老颇有兴致地环视了一圈，然后走向一个正在挑选商品的中年“顾客”，和气地问道， “这位老乡，买东西呢家里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那“顾客”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立刻转过身，脸上堆满感激和幸福的笑容，声音洪亮地回答， “好着哩，托县里好领导的福，咱们社员现在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吃得饱，穿得暖，这光景，以前想都不敢想哩！” 说着，他还特意把手里的网兜提高了一些，展示给高老看， 网兜里装着两瓶水果罐头，一斤包装鲜艳的糖果，还有一块印着牡丹花的香皂，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确实算是不错的“采购成果”了。 “您看，这罐头、糖果，咱现在也舍得买点给娃们甜甜嘴了，都是党的政策好啊！” 高老看着那网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也没多想，似乎对听到的回答和看到的“证据”感到满意， 又随口问了问今年的收成，对方也是对答如流，满口都是称赞和感激。 站在高老侧后方的苗凯，与身旁的冯世宽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嘴角微微牵动，流露出几分满意和自得， 这“顾客”找得不错，反应机敏，台词背得也熟，表现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