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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忆的裂痕 我——小羊咩咩——从传送门跌出来时，世界像被摔碎的镜子一样裂成了无数片。天空同时呈现日出和日落的颜色，树木在实体和线框模型间闪烁，地面在我蹄下不断改变质地：青草、像素、青草、像素... 咩咩！谢天谢地！叽叽的声音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我摇晃着脑袋，试图对准焦距，最后发现确实有三只叽叽围着我——一只站在地面，一只倒挂在树枝上，还有一只悬浮在半空，身体半透明得像幽灵。 飞飞...三眼狐狸...我喘息着说，但这些词一出口就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阻止我传达这些信息。 东方博士的脸突然填满我的视野，他的眼镜现在显示着快速滚动的数据流。咩咩的头环记录了量子波动异常！他对小松鼠博士喊道，快准备记忆稳定剂！ 一股甜腻的液体灌入我的喉咙。刹那间，破碎的世界重新粘合在一起，三只叽叽合并成一个真实的实体。但我的脑海中，关于后台空间的记忆仍在迅速消逝，就像试图握住一把沙子。 飞飞被困住了！我挣扎着站起来，有什么东西...三只眼睛的...它在控制系统... 小松鼠博士的耳朵竖了起来：三眼你确定是三眼 东方博士的脸色变得煞白。他迅速打开全息投影仪，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一只优雅的火狐在森林边缘漫步，最诡异的是它额头正中嵌着第三只眼睛——那眼睛不是长在皮肉里，而像是悬浮在皮肤上方几毫米处，瞳孔中跳动着紫色火焰。 三眼狐，东方博士声音紧绷，森林最古老的传说之一。据说它能看穿所有现实层面，修改事物的本质。 传说我困惑地问，但它刚才在后台空间抓住了飞飞！它真实存在！ 叽叽突然尖叫一声：咩咩！你的记忆条！ 我低头看向前腿内侧——那里本该光滑的羊毛上，现在浮现出一串发光的数字，正在缓慢减少：87%...86%... 这是什么我惊恐地用蹄子去擦，数字却纹丝不动。 量子记忆完整性指数。东方博士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咩咩，你在后台空间看到的东西正在被系统性地删除。当这个数字归零... 我会忘记一切我声音发颤。 更糟。小松鼠博士调试着一个仪器，你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小猪皮皮冲了进来，浑身都是泥土和划痕：不好了！黑熊老怪们在打架！ 我抓住关键词。 皮皮疯狂点头：至少五个！他们在橡树广场互相指责对方是冒牌货！ 我们赶到橡树广场时，眼前的景象比皮皮描述的还要荒诞。七个黑熊老怪围成一圈，每个都戴着不同款式的护目镜，互相咆哮着我是真的！你们都是bug！。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身上都浮现着半透明的数字标签，像是商品条形码。 东方博士迅速扫描了这些黑熊：量子签名分析显示...他们都是的，但代码结构有微妙差异。他指着一个护目镜裂开的黑熊，这个最接近原始版本。又指向一个毛发特别油亮的，这个被重写过三次。 重写我感到一阵恶寒，你是说...他们被删除又重建过 小松鼠博士点点头：就像文档的不同保存版本。 突然，所有黑熊同时停下争吵，转向我们。七副护目镜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咩咩...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声音重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和声，你是唯一没被复制过的。 我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最接近原始版本的黑熊走上前：我们检查了整个森林的量子记录...所有生物至少有一个备份...除了你。 油亮毛发的黑熊接话：你的量子签名纯净得反常...没有编辑历史...就像... 就像第一个版本。七个黑熊同时说完，然后又开始互相瞪视，别学我说话！ 我的大脑努力处理着这些信息。我是唯一没被复制过的这解释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叽叽突然飞到我耳边低语：咩咩...如果其他动物都有副本...那现在的我是的吗 这个问题像冰水浇在我脊背上。我看向叽叽，她的小眼睛里满是恐惧。我该怎么回答我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是真实了。 东方博士打破了沉默：我们需要找到三眼狐。如果它真能控制系统，那么它要么是管理员...要么是黑客。 或者两者都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树顶传来。 我们齐刷刷抬头。在最高的橡树枝上，蹲坐着一只美丽的火狐。它的皮毛如同流动的晚霞，两只正常的眼睛是深邃的琥珀色，而第三只眼——悬浮在额头上的那只——正燃烧着与我后台空间所见相同的紫色火焰。 三眼狐！小松鼠博士惊呼。 狐狸优雅地甩了甩尾巴：我更偏好系统架构师这个头衔。它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而是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带着轻微的数字回音。 黑熊们——所有七个——同时摆出战斗姿势：你对我们的森林做了什么 三眼狐的第三只眼微微眯起：纠正了一些设计缺陷。它轻盈地跳到低一些的树枝上，原始版本太...混乱了。情感变量导致太多不可预测行为。我的优化会让一切更高效。 优化我愤怒地跺蹄，你删除了飞飞！你在抹除我的记忆！ 狐狸歪着头看我，三只眼睛同时眨动：有趣。你本不该记得那些。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近得我能闻到它身上奇怪的金属味，啊...原来是小蝴蝶牺牲自己保护了你的记忆缓存...多么...低效的行为。 我的心脏像被攥紧：飞飞...牺牲 三眼狐的第三只眼转向我前腿的数字：86%...85%...她撑不了多久。很快所有关于旧世界的记忆都会消失，新系统就能完美运行了。 什么新系统东方博士质问道，他的手悄悄移向背包里的某个设备。 狐狸突然消失，又瞬间出现在博士身后，爪子按住了背包：别费心了，人类。你的小玩具干扰不了量子核心。它环视我们所有人，明天日出时，系统升级将完成。届时所有冗余情感模块都会被移除，效率提升至少300%。 七个黑熊同时怒吼着扑向狐狸，但它只是轻轻挥爪，七个黑熊就定格在半空中，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视频。 别担心，他们会成为新版森林的优秀管理员。狐狸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毕竟...谁能比七个自己更好地监视自己呢 它最后看了我一眼：至于你，原始版本...系统会为你特别处理。没有副本意味着...彻底删除将是永久性的。 随着一阵紫光闪过，三眼狐消失了，七个黑熊像破布娃娃一样掉在地上。更可怕的是，我前腿的数字加速跳动：84%...83%...82%... 它在加速删除！小松鼠博士惊呼。 东方博士迅速检查仪器：不只是咩咩的...整个森林的记忆完整性都在下降！看！ 他指向周围的动物。每个生物身上都开始浮现数字标签，只是不像我的那样明显。更令人心惊的是，一些年长的动物已经开始表现出困惑——乌龟慢慢慢困惑地看着自己的爪子，仿佛第一次见到它们；浣熊阿姨反复揉眼睛，好像无法聚焦。 它在抹除整个森林的记忆...我喃喃道，这样我们就不会记得旧世界是什么样子...就不会反抗新系统... 叽叽落在我肩上，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咩咩...我开始忘记事情了...昨天我们吃的浆果是什么颜色的 我张嘴要回答，却突然僵住了。等等...昨天我们吃浆果了吗我脑海中浮现浆果的画面，但颜色在不断变化——红、蓝、紫...哪个才是真实的 记忆篡改已经开始了。东方博士脸色铁青，我们需要找到量子核心，在日出前重置系统。 但三眼狐说核心是不可干扰的！皮皮绝望地说。 我低头看着前腿上跳动的数字：79%...78%...飞飞牺牲自己保护了这些记忆...我不能让她白白牺牲... 等等！我猛地抬头，三眼狐说我是原始版本...没有副本...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代码最接近系统最初的设计 小松鼠博士的眼镜闪过一道光：理论上...原始代码可能包含系统后门或恢复协议！ 但我们怎么读取咩咩的叽叽问道。 东方博士突然跑向他的背包：量子扫描仪！如果咩咩的量子签名确实纯净，我们也许能提取原始森林的蓝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树木倒下的轰隆声。我们转身看去，只见森林边缘开始像素化，像被无形橡皮擦抹除的铅笔画。更近处，一些动物突然停止动作，眼神变得空洞，然后开始机械地重复简单行为——一只兔子在原地不断跳跃，一只松鼠反复用头撞树。 系统已经开始覆盖了！小松鼠博士喊道，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东方博士架起扫描仪对准我：咩咩，这可能会有点疼... 一道蓝光笼罩我的全身。瞬间，我感觉每个细胞都被拆解又重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第一次见到叽叽时她翅膀上的露珠，飞飞破茧而出那天的阳光角度，黑熊老怪以前只是爱恶作剧的调皮鬼而非反派... 提取成功了！东方博士喊道。扫描仪投影出一幅复杂的全息图——那是整个森林的量子结构，而在其中心，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 那是什么我忍着头痛问。 原始恢复节点！小松鼠博士兴奋地跳起来，就像系统的安全模式开关！ 东方博士快速分析数据：它位于...古老橡树的根部但那里现在被紫色蘑菇覆盖了！ 我前腿的数字跳到75%，然后突然变成鲜红色，闪烁得越来越快。远处，更多的森林区域开始像素化消失。七个黑熊中的三个突然站直身体，眼神变得一模一样，同步说道：系统升级进度45%...所有实体请前往指定区域进行记忆格式化... 没时间了！我冲向古老橡树的方向，我们必须触发那个恢复节点！ 奔跑中，我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变得很奇怪——它不再完全跟随我的动作，有时会提前半秒移动。更可怕的是，我开始看到记忆回放：路边闪现出我从未经历过的场景画面，像是系统在仓促删除文件时泄露的数据。 当我到达古老橡树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僵住了——整棵树现在由流动的代码构成，树干上爬满了紫色蘑菇的网络，像某种恶性的数字藤蔓。而在树根处，一个特别大的蘑菇正脉动着不祥的光芒。 那就是量子核心的接入点！东方博士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但被三眼狐改装过了... 我深吸一口气，向蘑菇走去。随着距离缩短，我的记忆流失得更快了：74%...73%...我拼命抓住那些重要的片段——叽叽第一次教我唱歌...飞飞帮我缝补被荆棘划破的围巾...东方博士给我讲星星的故事... 咩咩，小心！叽叽的尖叫让我猛地抬头。 三眼狐突然出现在蘑菇上方，第三只眼完全睁开，紫光大盛：我警告过你，原始版本。它的声音现在带着明显的机械音，系统不容许污染存在。 它挥爪射出一道紫光。我本能地闭上眼睛，却听到叽叽的惨叫——她挡在了我前面！ 叽叽！我睁开眼，看到我的小鸟朋友被紫光笼罩，身体开始分解成数据流。 跑...咩咩...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记...住...我们... 随着最后一道闪光，叽叽消失了。我的心脏仿佛被撕成两半，但前腿的数字突然停止下降，反而闪烁出金色的光芒。 情感溢出错误三眼狐困惑地眨眼，不可能...除非... 我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羊毛下的皮肤开始浮现出金色的纹路，像电路又像古老的符文。脑海中，所有被删除的记忆如潮水般回流，比以往更加清晰。 除非爱比系统更强大。我说道，声音奇怪地回响着。 三眼狐后退一步：你...你怎么能抵抗格式化这是违反量子定律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向那颗脉动的紫色蘑菇。每走一步，身上的金光就更盛一分。三眼狐不断发射紫光，但光束在碰到金光时就消散了。 当我的蹄子碰到蘑菇时，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蘑菇裂开，露出里面的金色光点——原始恢复节点。我听到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有飞飞的，有叽叽的，有所有森林居民的... 启动恢复。我轻声说。 金光爆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