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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粘稠的血池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油脂，剧烈沸腾、膨胀。那只扒住池边的异化手臂疯狂增殖，蠕动的肉瘤覆盖了原本的机械结构，表面迅速角质化，形成一种非金非肉、闪烁着油亮污光的恐怖装甲。更多的肉须触手从血池中探出，抽打着空气，发出破布撕裂般的尖啸。 “开火！全力开火！”私兵队长的嘶吼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 残余的私兵和九幽门教徒几乎同时调转枪口和符咒，子弹、能量束与幽绿的诅咒光芒暴雨般倾泻在那不断膨胀的怪物身上。 徒劳无功。 子弹打在增生的肉铠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或被直接弹开，留下浅坑瞬间被新生的肉芽填平。能量攻击则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层污秽装甲贪婪吸收，反而使其增殖速度更快！ “吼——！” 一声混合着金属摩擦与野兽咆哮的巨响从血池中爆发。周锐——或者说，曾经是周锐的怪物——猛地从血水中站了起来。 它此刻的身高已接近三米，整个人被厚重、狰狞的生物装甲包裹，头部是一个扭曲的、只有一只巨大猩红独眼的金属肉瘤，原本的机械臂变成了两只巨大的、不断滴落粘液的骨质利爪，下肢则更加粗壮，反关节结构深深踩入水泥地。那根被扯断的能量导管还挂在胸口，像某种怪异的脐带，源源不断地从血池中抽取着幽荧能量。 它的独眼扫过全场，没有任何理智，只有最纯粹的毁灭欲望。 砰！ 它动了！速度快得留下残影，一只利爪横扫而过。 三名站得最近的九幽门教徒连同他们的黑袍，瞬间被撕裂成漫天血雨碎肉，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另一只利爪拍向私兵小队。 “散开！”队长睚眦欲裂，翻滚躲避。 他身后的一名士兵慢了一瞬，防弹衣像纸糊般被撕裂，整个人被拍飞出去，撞在生锈的钢铁管道上，筋骨断裂的脆响令人牙酸，眼见不活了。 无差别攻击！这怪物根本不分敌我，所有活物都是它的目标！ 秦战早在怪物暴起的那一刻就已后撤，依托一台废弃的离心机作为掩体，冷静地观察。突击步枪对这种东西根本没用。他的通幽视野剧烈刺痛，那怪物周身环绕的能量场强得离谱，混乱且贪婪，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负面能量，包括死亡带来的恐惧与痛苦。 “秦战！它的能量核心还在胸腔！是超高浓度的幽荧石反应！”林晚的声音在耳机里急迫响起，背景是飞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但它的结构不稳定…等等！我调取了污水厂原始结构图，它脚下的区域有主排污管道！” “说重点！”秦战一个矮身，躲过飞溅而来的水泥碎块，怪物一爪将他刚才藏身的离心机拍瘪了一半。 “幽荧石能量在超高浓度聚合时，对某些物质极其敏感…尤其是未经处理的工业污水！其内的复杂化学物质和微生物环境会剧烈干扰幽荧石的稳定共振！类比的话…像是厌水性！” 厌水性 秦战目光瞬间扫向周围。地下空间遍布着粗大的污水管道，不少地方因为年久失修而渗漏，地面汇集着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方才激烈的交火打裂了几根管道，腥臭的污水正嘶嘶地喷溅出来。 那怪物正好站在一滩较大的污水洼旁。 机会！ 秦战猛地探身，举枪不是瞄准怪物，而是对准怪物脚旁那根正在喷水的破裂管道！ 哒哒哒！一个精准的点射。 水管爆裂，一股更大的污水喷泉猛地冲出，劈头盖脸地浇在那怪物的小腿和脚掌上！ “嗤——！！！” 一阵极其剧烈、如同烧红铁块浸入冰水的声音猛地响起，伴随而起的是怪物那绝非人声的痛苦尖嚎！ 它被污水浇中的部位，那刚刚增殖出来的肉铠瞬间沸腾、冒泡，颜色迅速变黑、碳化，散发出浓烈的恶臭白烟！怪物踉跄着后退，独眼中竟流露出一种生物本能的恐惧，疯狂甩动着那条暂时“残废”的腿，试图远离地上的污水洼！ 有效！ “它怕污水！”秦战低吼一声，既是通知林晚，也是提醒自己。 “找到了！它的弱点！”林晚的声音充满激动，“持续用污水攻击能瓦解它的装甲！如果能将它引入主排污渠…”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冷眼旁观的罗曼诺夫，眼中猛地爆发出极度狂热和兴奋的光芒。他死死盯着因痛苦而狂躁的怪物，特别是它那条被污水腐蚀、装甲剥落、露出内部蠕动血肉和机械结构的伤腿。 “完美的生物适应性…惊人的能量承载力…却又保留了原始物质的缺陷…太迷人了！”他喃喃自语，语速快得惊人，“必须拿到样本！” 他突然从白大褂下掏出一个金属圆筒，只有手掌大小，对准了怪物的伤腿。 “博士！”他身边的私兵护卫惊愕道。 罗曼诺夫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圆筒上的按钮。 咻——！ 一道极细的银色丝线激射而出，末端带着一个微小的采集探头，精准地刺入怪物腿部的伤口，猛地一扯！ 一小块还在蠕动、冒着黑烟的血肉组织被硬生生撕了下来，迅速被收回圆筒之内。 怪物发出更加狂暴的痛吼，独眼瞬间锁定了高台上的罗曼诺夫！ “任务变更！采集完成！撤退！”罗曼诺夫将圆筒塞进内置口袋，毫不留恋地转身，对那名断后的护卫命令道，“引爆‘清洁工’！” “博士！”护卫难以置信。 “执行命令！”罗曼诺夫的声音冰冷彻骨，没有丝毫动摇。他早已在潜入时就在支撑柱上安装了高能炸药！ 那名护卫脸色惨白，但长期的训练让他本能服从。他猛地掏出一个起爆器，狠狠按下！ “秦战！超大当量爆炸信号！来源是…”林晚的尖叫在耳机中响起。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头顶和四周同时炸响！根本不是单一爆炸点！ 罗曼诺夫这个疯子！他根本不止安装了一处炸药！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摧毁一切，掩盖痕迹，并在混乱中夺取最关键的研究样本！ 整个地下空间天摇地动，顶棚的钢梁和水泥块如同暴雨般砸落，巨大的支撑柱扭曲断裂，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火焰和尘土席卷一切！ “呃！”秦战被一股气浪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耳机里传来刺耳的忙音，通讯中断了。 世界仿佛在崩溃。惨叫声、爆炸声、建筑结构的呻吟声、怪物狂怒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 他在弥漫的尘土和火光中，看到罗曼诺夫在两名护卫的簇拥下，冲进一条预设的逃生通道，瞬间消失。 他看到那些九幽门教徒和残余私兵在爆炸中哭嚎、被掩埋、被撕裂。 他也看到那只可怕的怪物——它的一条腿被炸断，庞大的身躯半跪在地，但伤口处的肉芽仍在疯狂蠕动试图再生。它挥舞着利爪，扫开砸落的巨石，独眼中充满了被激怒的疯狂，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更大的爆炸接连不断。污水处理厂的核心设施被引爆，更多的管道破裂，未经处理的污水混合着化学药剂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灌入这个即将彻底坍塌的地下空间！ 浑浊腥臭的污水瞬间淹没了脚踝，并且急速上涨。 秦战咳出一口血沫，挣扎着站起身。 他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必死无疑。 但就在他目光扫过那片正不断被污水淹没的废墟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只怪物的下半身已被急速上涨的污水淹没。 “嗤嗤嗤嗤…！！” 比之前剧烈十倍的腐蚀声爆豆般响起，白烟滚滚！怪物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在污水中疯狂翻滚、抽搐，表面的肉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剥落，露出下面更加脆弱的内组织和机械结构… 污水，成了它最终的坟墓。 秦战最后看了一眼那在污水中溶解、最终停止挣扎的恐怖残骸，猛地转身，踩着不断上涨的污水，顶着仍在持续塌陷的废墟，向着记忆中出口的方向，艰难地突围。 身后的地狱，在连绵的爆炸声中，缓缓沉入冰冷腥臭的污水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