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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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婚房内龙凤花烛高照，还有已经放到窗前圆桌上的夜明珠隐隐散发光辉。 可拔步床内的人却忽然梦魇出声，似泣似笑，本就因换了地方浅眠的李锦荣睁开桃花眸，眼神清透；翻了个身，便看到谢檀渊紧闭双眼，原本板直的睡姿已蜷缩成一团，还有泪珠从他眼尾滑落。 定定看了片刻，李锦荣还是靠近，试探着伸手在他肩背轻拍，柔声呢喃：“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低柔呢喃终于惊醒梦中人，谢檀渊满头大汗睁眼，就见小妻子紧贴着他的被子，手还在他的肩背轻拍；看他醒来，女孩儿也没有惊诧，只是抿嘴笑笑。 “幼时我也梦魇，娘亲与长姐都会为我唱这个，就想着试试。” 怔愣片刻，谢檀渊靠近她一点，低柔声音就在耳畔：“吓到你不曾” 少女眼中都是笑意：“这点根本吓不到我，爹爹曾说过，我是他几个孩子中胆子最大的。” 薄唇张开又合上，谢檀渊到底没有说从当年上将军府惊变之后，他几乎夜夜梦魇；而李锦荣也不曾多问，依照这人的经历，不知以前吃过多少苦，才会如此。 桃花眸眨啊眨：“我呢，闲着无聊喜欢看些医书，也懂些医理；若是你信得过，明日我叫人给你备安神汤；一时片刻或许看不到效果，只要坚持，还是有用的。” 梦魇之后再无睡意，见她也眼眸清澈，谢檀渊索性了解起自己这位小妻子。 “京都传言，兴盛伯与伯夫人对你是千娇万宠，却不料你竟懂医理” “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琴棋书画都是粗通便没了兴味。”少女语调慵懒：“后来喜欢侍弄花草，渐渐转到药草上；为了辨别这些药草的功效，便开始读医书。” 桃花眸里有小小得意：“谁知道呢，经过我侍弄的药草长的格外好，便是看过的医书也是过目不忘。” 这倒是意料之外，谢檀渊以为她在闺中时只管享乐便是。 “宁国并不重医道，难得岳父与岳母能答应你做这些。” 少女眼中的笑意多了狡黠：“爹爹娘亲最疼我，自然经不住我胡搅蛮缠；不过，因为长姐入宫做了贵妃，爹爹怕权贵们嘲笑我家商户出身，从不允许我流露懂医这件事。” 言下之意，也就是谢檀渊如今成了她的夫君，出于关切，她才暴露出来。 竟不知小妻子说话也这般有趣，谢檀渊有意考校：“那你可知陛下为何给你我赐婚” 少女伸手将越过界的发丝拨弄到耳下，回话时还是娇憨模样：“都说是陛下忽然起来的念头，连长姐都如此说，我却不信。” “难道不是么”谢檀渊好笑：“陛下连贵妃的意见都不曾问过，直接就赐婚，怎就不是忽然兴起” 桃花眸优雅翻了个白眼：“被上将军选中扶持起来的陛下，怎会如此乱来。” 他这是多瞧不起自己啊。 继续娇嗔：“长姐进宫，是将军推荐，为的是感念我家之前给你提供的大量金银。” 李家原本只是商户，若是封赏太过，必然会被权贵们反驳；可若是封赏太低，谢檀渊与陛下清楚他们十来年究竟用了李家多少金银，他们恐怕都不好意思。 最好的办法，便是给李家一个伯爵之位，并不影响朝堂与权贵们的利益；再出一个贵妃娘娘，确保李家不会被人轻易轻慢，亦是确保李家的富贵荣华。 “可是陛下也不曾想到，他对长姐生出了几分真心。”虽然帝王的真心不知能维持多久。 但陛下如今正年轻，做事自然更多考量自己的心意；便是决策失误，也有一个上将军为他兜底。 “如此，陛下不好再与李家开口讨要好处。”少女越说越好笑：“可是上将军你可以啊，李家也是你的岳家，自然该大力支持。” 说白了，陛下是既想要李家的好处，却又碍于贵妃的面子，还有他自己的名声；总不能说陛下时不时伸手向贵妃母族要银子，那不就是变相的吃软饭么。 身为帝王，哪个愿意落下这种非议。 “恰好我豆蔻年华，恰好我还是京都第一美女。”女孩儿眼里毫无羞涩之意，坦荡道：“陛下一想，最得力的上将军缺媳妇儿，这不就是一举数得么。” 还有一点，李锦荣必须承认，陛下不可能不用李家的银子；但将她赐婚给上将军，也有为贵妃考量之意。 有个上将军妹夫，贵妃的地位那是固若金汤。 如今的陛下还没有那般深沉的帝王心思，喜欢一人，也想为她做点什么；因而，这桩婚事在陛下看来，那就是几方都得利的好事。 至于谢檀渊心中有温如玉，为何陛下还舍得委屈李锦荣这个姨妹 这不是笑话么，在陛下心中，那温如玉早都远嫁为他人妇，谁都知谢檀渊与她再无可能，又何谈委屈 无论是陛下心中，还是天下人心中，李锦荣能嫁给上将军才是高攀！ 既然是高攀，又何来的委屈可言。 谢檀渊眼中没了笑意，多了一丝惊讶；真是没想到，他的小妻子眼光独到，见解也独到，竟将陛下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在闺中时，可是还读了经史子集与不少策论”也只有如此，才会有如此见地。 “你猜”少女眼中再次涌上狡黠：“反正你要记住，你我的婚事，世人眼中是我高攀；但日子还长，究竟是谁高攀，且看以后！” 男人胸膛震动，笑声低沉：“看来清早我们进宫谢恩，我还要给陛下备上一份厚礼。” “才不要。”李锦荣娇嗔：“是我与你过日子，有好东西，你该先紧着我！” 陛下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好吧，反正短时间内她不想陛下再从李家与她这里得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