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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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华宫偏殿 谢天歌懒洋洋地倚在屋脊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琥珀色的眸子半眯着，似笑非笑地俯瞰着院中的忙碌景象。 赵福来佝偻着背，却精神矍铄，粗糙的手指灵巧地拨弄着蚕茧，抽出一缕缕晶莹的丝线。他一边示范，一边絮絮叨叨地传授着经验：阿莹姑娘，这抽丝啊，水温要适中，太烫了丝会断，太冷了又抽不动…… 阿莹蹲在一旁，学得格外认真，指尖小心翼翼地顺着丝线牵引，生怕弄断了纤细的蚕丝。 “我和小姐之前在蚕园都是自己摸索的方法笨得很，原来抽丝还有这么多技巧。”阿莹本就有些底子，如今得了赵福来的指点，手法越发娴熟。 一旁的琉心和岳素，却是一脸不情愿。 琉心撇着嘴，手里的动作又慢又敷衍，时不时还翻个白眼；岳素更是直接丢下丝线，揉着酸疼的手腕，压低声音抱怨着：本以为刚进宫不久就得皇后娘娘亲自指派，会是什么美差。没想到是来这上不了台面的采女手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住得简陋就罢了，连口像样的饭都吃不上，还要干这种不入流的粗活…… 就是，琉心低声附和道，这些茧子交给尚衣局不就行了偏要自己折腾，这谢采女到底是哪个穷乡僻壤过来的，又是养蚕又是纺纱的，真是穷酸惯了…… 两人嘀嘀咕咕，却没注意到头顶上，谢天歌懒懒的掏了掏耳朵，唇角微微勾起。 谢天歌百无聊赖地用草叶编织着蚂蚱，忽然眯起眼睛，歪头看向赵福来：赵公公，这几日的饭菜怎么连点肉沫星子都见不着莫不是天禄司记恨我查他们的账，故意克扣了我的吃食。 赵福来正弯腰整理蚕丝，闻言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道：主子，误会了，不干天禄司的事情。还有三日就是太庙祭祖，按规矩，宫里上下都得茹素七日，以示虔诚。莫说咱们，就连陛下和太皇太后此刻也在用素膳呢。 谢天歌撇了撇嘴，将手里编了一半的蚂蚱又拆了：虔诚我看是折腾人。她眼珠一转，忽然笑眯眯地宣布，哎，你们几个谁能去帮我弄只烧鸡来，我把太皇太后给我的翡翠手镯给他。 赵福来吓得连连摆手，劝阻道：主子，使不得使不得！祭祖期间偷食荤腥，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挨板子的！ 谢天歌轻哼一声，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望着天空长叹：这皇宫啊，规矩比瓦片还多。 阿莹在一旁抿嘴偷笑，小声道：小姐若是馋了，我去借贤妃的小厨房给您熬碗菌菇汤能尝个鲜味。 谢天歌眼睛一亮，正要答应，却听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兰婕妤踏入景华宫偏殿时，身后跟着几名夏国宫人，手中捧着叠得齐整的素白夏国衣裳，衣料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赵福来正弓着腰指点小婢们分拣蚕丝，见状忙领着众人行礼：老奴给婕妤娘娘请安。 阿莹也微微屈身，跟着拜了一个礼：“婕妤娘娘万安！” 贺兰婕妤微微颔首，目光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寻觅了一圈：谢采女不在 赵福来眼角皱纹堆出笑意，抬手指向屋顶：主子在那儿呢。 贺兰婕妤仰头，只见谢天歌懒洋洋地斜倚在飞檐上，一条腿曲起，手里把玩着几根草茎。 谢采女好自在。贺兰婕妤眼中闪过一丝艳羡，随即示意宫女展开衣裳，那日多谢你赠我的蚕茧，记得采女说过喜欢夏国服饰，我特意挑了夏国几种不同女子的衣裙款式，配上些有夏国特色的花样让尚衣局按夏国的样式制了衣裳，想着送你...... 谢天歌翻身坐起，仔仔细细打量着那些衣裳。夏国的衣衫果然不同，衣襟处绣着细密的碎花纹，有的袖口做得极窄，方便骑射，有的广袖轻盈，方便跳舞。 婕妤娘娘客气了。她眯着眼睛轻笑，听说那些茧子都被陛下拿去烧了我的礼不算送成了，不值得你如此回馈。 贺兰婕妤摇头，发间银铃轻响：采女的心意收着了，比什么都要贵重。她声音轻柔，却带着塞外女子特有的执拗。 谢天歌正要答话，忽瞥见贺兰婕妤身后太监堆里，有个瘦高个儿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那人见她察觉，立刻低头，可方才那一瞬的怨毒，分明是带着杀意。 “谢采女……”贺兰婕妤歪了歪头，无比真诚道：“这些衣裙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本宫倒不知，一道淬了冰的声音突然刺来，夏国人如今都做起裁缝营生了。刘贵妃身后跟着七八个宫人，云锦裙摆扫过青石阶，腰上的十二对金铃铛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满院宫人齐刷刷跪倒，贺兰婕妤只微微屈膝：贵妃娘娘金安。 刘贵妃修长嫩白的二指挑起一件衣裳：在自己宫里穿这些蛮夷服饰便罢了，如今倒怂恿起别人来了她突然凑近，浓重的香薰味带着压迫扑面而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月姑姑挺直腰杆，上前插话道：贵妃娘娘，陛下有令，六宫不得......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刘贵妃的声音盖过来，本宫又没动私刑，少拿陛下的御令来压我！ 贺兰婕妤立即呵斥：月姑姑退下，不得造次！她垂眸时，银簪流苏在颊边投下颤抖的阴影。 刘贵妃嗤鼻冷笑道：太庙祭祖将至，如今是斋戒期，按制陛下需清心寡欲，不得招幸后宫。指甲划过贺兰婕妤的衣领，这段时间，若敢想什么办法勾引陛下，莫怪本宫禀明皇后娘娘治个狐媚惑主的大罪！ 嫔妾谨记。贺兰婕妤声音隐忍中透着委屈。 刘贵妃终是别开眼，她环顾四周后突然提高声调：谢采女人呢 赵福来躬身上前：回贵妃娘娘，主子在...他颤巍巍的手指刚指向屋顶。 众人抬头，只见谢天歌正盘腿坐在飞檐上，手里还不懈余力的编织着那只草蚂蚱。 成何体统！刘贵妃的耳坠剧烈晃动，却又在对上谢天歌那双琥珀一般清透的眼睛时突然语塞。她清了清嗓子，太皇太后让本宫带你去寿康宫一同用膳。顿了顿又补充，本宫也只是顺路传个话而已，去不去随你。 谢天歌眼睛唰地亮了：吃饭她一个鹞子翻身抓住梯子：“好！你等我。”。 谢天歌的鞋尖刚点到梯子第三阶，院门处又传来一阵珠翠碰撞的声响。 贤妃从主殿来，身后跟着心腹裴姑姑和四五个宫人。 贤妃屈身笑道：“听说贵妃姐姐来了景华宫。特来请安。” 此刻，谢天歌的偏殿竟突然挤了乌泱泱一群人。 今天可真是热闹！谢天歌单脚勾着梯子横木，笑得眉眼弯弯。 刘贵妃高昂着头。她目光在贤妃与破旧的偏殿间扫了个来回，突然冷笑：本宫记得贤妃妹妹的景华宫主殿装潢豪奢，珍宝满堂，怎么谢采女这偏殿如此简陋。她刻意抚了抚鬓边金步摇，贤妃妹妹就是这么当一宫主位的，如此小家子气，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贤妃脸上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涨红的脸色：贵妃姐姐教训得是，是妹妹疏忽，臣妾这就差人把这偏殿的一应设施都补齐了...... 太皇太后最恨等人。贵妃突然打断，朝谢天歌伸出戴着翡翠镯子的手，又在半空僵住，转为用扇子虚点，还不快走！ 谢天歌利落地跳下梯子，经过贺兰婕妤时突然驻足：夏国衣裳我留一套做纪念即可，心意我也领了，多谢婕妤娘娘。她随手指了一套衣服，阿莹替我好生收起来，莫要辜负了夏国美人娘娘的心意。 “美人……”贵妃的鼻间溢出一声轻哼，临出院门时突然回眸，目光如刀子般刮过贺兰婕妤的那张精致白皙的脸。 阿莹匆忙把衣裙塞到琉心手里，刚要抬步跟上谢天哥。 阿莹姑娘且慢。贤妃广袖轻展，指尖染着淡粉蔻丹的手虚虚一拦。她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角细纹里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威仪：景华宫这些宫人哪懂得谢采女的喜好阿莹姑娘从小侍奉在采女左右，还得劳姑娘指点一二。说着朝身后裴姑姑使了个眼色，贵妃娘娘发了话，本宫自然当竭力置办得让这偏殿主人满意才行 小姐！阿莹急唤一声，杏眼里晃着不安。 谢天歌正扒着朱漆门框，闻言扭头。她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忽然咧嘴一笑：那你就留下吧，正好省得你跟着跑腿。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单手指向正在整理丝线的赵福来，记得要榉木的床板，老人家腰不好，太软的榻睡醒了腰疼。 我知道了。阿莹急急应声，却见谢天歌已然欢欢喜喜地转身。素白裙摆跨过门槛时，谢天歌又突然回眸，露出狡黠：等着我回来，给你们把太皇太后小厨房的好吃的都顺回来！ 贤妃的指尖在阿莹肩头轻轻一按，少女顿时僵在原地。裴姑姑捧着账册凑过来：姑娘且说说，采女平日爱用什么熏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