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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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永昌二十八年七月初九 北疆王庭惊变！ 赫连誉的叔父赫连宗正发动政变，北疆王赫连卓格于混乱中“病故”。 新王赫连宗正上位后，立刻对外宣布，废除赫连誉北疆王世子之位，将其名字从北疆王室族谱中彻底剔除，并发布江湖悬赏令，以黄金十万两的天价，换取赫连誉的人头。 与此同时，赫连宗正秘密接见夏国使臣，意图叵测，边境阴云密布。 永昌二十八年七月十一，帝都皇城外。 天机军第七、第八营共四万精锐，黑衣银甲，列队森严，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他们奉皇命即将北上，与安北将军慕容阡汇合，共同镇守北疆边境，以防北疆与夏国联手，令大雍腹背受敌。 主将慕容笙今日一身笔挺的黑衣银甲，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墨色长发高束成马尾，更显利落英武。那半块玄铁面具遮住了他部分容颜，却遮不住那双浅棕色眸子中透出的凌厉，周身弥漫着浓重的、生人勿近的肃杀气息。 太子曲应策代表病重的永昌帝，为大军送行。 简单的祭天仪式后，他手持酒碗，将清酒泼洒于地，完成最后的仪式动作，声音沉稳而威严：“愿将军此去，若破军之剑，锋芒所向，克敌制胜，早日凯旋！” 慕容笙微微拱手，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低沉，却清晰坚定：“多谢太子殿下！臣，定当不负皇恩！” 曲应策目光平视前方，语气冷淡：“时辰不早，军情紧急，慕容将军即刻上路吧，莫要延误了军机。” 慕容笙转身，面向下方肃立的数万天机军，右手微抬。 几名副将得令，立刻高声传令，庞大的军队开始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缓缓启动，向着北方开拔。 然而，慕容笙却并未立刻策马跟上。他的头微微转向城门口的方向，目光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曲应策站在高台之上，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目光愈发冰冷，淡淡道：“慕容将军，可还有事” 慕容笙闻言，转身对着高台再次微微一拱手，并未答话。 随即，他单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一步步走下高台。 就在他走下高台的那一刻，城门口，那早已等候多时，姿容倾城、明艳动人的窈窕淑女，在侍女的撑伞陪同下，急切地向前几步。 她一身昂贵的白色纱衣，气质出尘，峨眉微蹙，一双含情美目始终追随着慕容笙的身影，里面盛满了担忧、倾慕与心之所向。她正是大雍第一才女，张黛。 看到慕容笙终于下来，张黛连忙提起裙摆，小跑着上前，声音带着哽咽和急切，喊道：“慕容将军！请等一下！” 慕容笙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顿一下。他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在空中潇洒地一挥—— 内劲发出，下一刻，缓行的队伍中三杆红缨长枪如同离弦之箭般，“嗖嗖嗖”接连飞出，精准无比地、带着凌厉的气势，斜插在张黛身前的土地上！长枪嗡鸣，硬生生地阻断了她所有试图向前追赶的道路！ 张黛猛地停住脚步，看着眼前寒光闪闪的枪杆，绝美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写满了心碎、绝望与难以置信的破碎感。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簌簌滑落。 高台上的曲应策看到这一幕，冰冷冷地说道：“慕容笙对待大雍第一才女也如此决绝。” “丞相张辅林亲自为媒往返慕容府多次，极力想促成嫡女张黛和慕容笙的婚事，每次都被慕容笙拒了。”肖黎说道。 曲应策手指微动，低声问道，“那边……可拦好了” 肖黎低声回道：“殿下放心，已经安排人在谢小姐出宫的必经之路上设法拖延。” “不可伤她！” 曲应策说完，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高台之下。只见慕容笙已然骑上了他那匹神骏非凡的白马“驰素”，但他并未立刻催动马匹快速赶上队伍，而是任由马儿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前行着，那姿态，分明还在等待着什么。 曲应策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的阴霾。 慕容笙的白马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前行着，渐渐地，渐渐地，离城门已有了一段距离。 忽然，他耳廓微动，突然勒住了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 他猛地转过头，浅棕色眼眸瞬间褪去所有冰冷、只剩下无尽温柔，望向城门口的方向！ 他甚至下意识地催动白马，往回急走了好一段路！ 曲应策顺着他目光所望的方向看去，心中猛地一沉，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幽深的城门洞下，一匹神骏的黑马正疾驰而出！马背上，谢天歌一身粉蓝色的衣裙，淡蓝色的发带在风中激烈地飘扬！ 她正拼命地催动着马匹，朝着大军的方向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着： “阿笙！阿笙！等等我！等等我——！” 慕容笙抬手摘下了脸上那半块冰冷的玄铁面具，露出了那张惊为天人、写满了温柔与眷恋的绝美面容。 他望着那个不顾一切朝着他奔跑而来的女子，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渐渐浮上了一层清晰的水光，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谢天歌策马冲到近前，甚至来不及等马完全停稳，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因为奔跑和急切，小脸涨得通红。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步奔到慕容笙的马前。 慕容笙早已利落地翻身下马，稳稳地站在她面前。 谢天歌站在他面前，胸口剧烈起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大眼睛里，此刻交织着喜悦、泪水、与担忧。 慕容笙的声音温柔而宠溺，“别着急……我在等你。我一直都在等你。” 谢天歌看着慕容笙，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舍、担心和害怕。她声音带着喘息的颤抖，却努力说得清晰：“阿笙……赫连誉说，北疆那边有辽阔的草原，一眼望不到头的蓝天，还有像珍珠一样撒落在草原上的牛羊和马群……很美……你下次能……带我去看看吗” 慕容笙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如此用力才能破开心里的淤堵喘过气来。他宠溺地、郑重地点头承诺：“好。等我回来，就带你去。” 谢天歌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了他冰凉的金属护腕，眼中的泪花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慕容笙再次点头，眼神坚定无比：“好。我一定平安回来。” 谢天歌仿佛还觉得不够，仰着小脸，望着他的眼睛，固执地需要他更多的保证：“一定要早点回来！” 慕容笙再次郑重承诺：“好。我一定早点回来。” 得到他一遍又一遍的保证，谢天歌似乎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缓缓放开了手。但她又想到什么，急忙说道：“北疆战场离夏国战场也不是很远……若是……若是你不能早点回来，等哥哥们接我去夏国战场看爹爹的时候，我就去看你！到时候……你要来接……” 她的话还未说完—— 突然，慕容笙长臂一伸，猛地将她整个人揽入了怀中！他的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如同平地惊雷，瞬间震惊了在场所有关注着他们的人！ 远处的张黛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彻底呆住，脸色惨白如纸。 高台上的曲应策，眼中瞬间赫然而起一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气！负在身后的手猛然攥紧，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而被紧紧抱住的谢天歌，脑袋更是“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她只觉得慕容笙身上那熟悉的、带着雪后松针般的冷冽气息让她无比安心。阿笙是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抱着她，这怀抱却神奇得让她眷恋。 她鬼使神差地、慢慢地伸出双臂，环住了慕容笙劲瘦的腰身，小脑袋甚至依赖地、安心地靠在了他冰冷的肩胛颈窝处。一种奇妙的、如同电流般的暖意瞬间流遍全身。 感受到了腰间那双柔软小手的回抱，慕容笙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就在这一刻—— “咻！咻！咻！” 三道玄铁打造的薄薄柳叶，带着凌厉无比的劲力和冰冷的杀气，破空而来，直射慕容笙的眉心和双眼！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慕容笙毫不在意，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全心感受着怀中人儿带来的温情。只是那搂着谢天歌的右手极其优雅地、看似随意地抬起，手指微微一弹。 三道细微的银芒如同闪电般从他指尖激射而出！ “叮！叮！叮！” 三声极其轻微却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三枚蕴含着强大内力的玄铁叶，竟被那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无比地拦截在了半空，电光火石飞溅后，坠落在地！仿佛刚才那致命的袭击，根本从未发生过一般。 高台上，曲应策负在身后的手攥得更紧，眸中的杀意更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慕容笙终于缓缓地、极其不舍地松开了怀抱。 他低头，用手指极其轻柔地擦去谢天歌脸颊上的泪痕，目光深邃而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天歌，等我回来。相信我！” 谢天歌极力想忍住汹涌的泪水，她才送走了爹爹和哥哥们，现在连阿笙也要奔赴危险的战场了。巨大的孤独感和恐惧感包裹着她，让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头。 慕容笙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随即，他毅然转身，飞身上马。 目光掠过高台上那位气压低得可怕、眼中杀意几乎不加掩饰的太子殿下，慕容笙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种坦荡和决绝。 他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泪眼朦胧望着他的谢天歌，“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谢天歌连连点头，声音哽咽：“嗯嗯……我知道……” 慕容笙不再犹豫，缓缓将那张冰冷的玄铁面具重新戴好，彻底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柔情。 他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决绝地向着队伍的最前方疾驰而去，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拉出一道凛冽的弧线，最终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之中。 谢天歌站在原地，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心中那股怅然若失的空洞感越来越剧烈，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独和对未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