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极限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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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团在蔚蓝的天幕上盘旋、俯冲，目光如炬，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的山川河流。 它飞越了繁华的大雍皇城，飞向了城外连绵起伏的群山，最终，它的轨迹锁定在一座云雾缭绕的深山之中，不断发出急促的啼鸣，指引着方向。 谢天歌策马狂奔，珍珠四蹄翻腾，紧紧追随着空中那个白色的指引。 山路越来越崎岖，林木越来越茂密，直到马匹再也无法前行。 谢天歌利落地翻身下马，将背后的箭袋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 她拍了拍珍珠汗湿的脖颈，语气急促却坚定：“珍珠，回去！回去叫人来！” 通人性的珍珠仿佛听懂了主人的指令，昂首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随即调转马头，沿着来路疾驰而去。 谢天歌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锁定空中盘旋的汤团，开始凭借轻功向深山进发。 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幸好她自幼习武，轻功身法灵巧，体力也远超寻常女子，攀爬起来虽不轻松，但也并未觉得太过费力。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重刺鼻，让她瞬间警觉起来。 她收敛气息，如同灵猫般隐藏在树木和岩石的阴影之间，小心翼翼地前行。 越靠近那处断崖，地上的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 横七竖八的尸体开始出现，有些血液已经凝固发黑，越往前走，尸体越多，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山路！ 地面上全是暗红和鲜红交织的血迹，凝固的、尚未干涸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几乎要凝成实质，熏得谢天歌胃里一阵翻腾。 作为将门之女，谢天歌并非惧怕尸山血海，但眼前的景象依旧让她心惊——这么多的人，这样惨烈的死状，竟然都是为了对付同一个目标，并被其反杀！ 这需要经历怎样残酷的车轮战一个人，哪怕他是铜墙铁壁，面对如此源源不断的围攻，也会被活活累垮、拖死！ 想到赫连誉可能面临的绝境，谢天歌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将轻功催动到极致，在林木间穿梭，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 耳边已经能清晰地听到从悬崖顶端传来的、密集而激烈的金铁交击之声，还有愤怒的嘶吼和濒死的惨嚎！ 谢天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拼命向上攀爬，希望能尽快看清山顶的情况。 当她终于抵达悬崖边缘，看清那平台上的景象时，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赫连誉浑身浴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他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布满了无数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新的旧的叠加在一起，不断有鲜血渗出。 他双眼猩红，仿佛已经杀疯了神志，唇角却挂着一抹近乎癫狂的、绝望又畅快的笑意。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 他的面前，还有七八个身着北疆死侍，正一步步将他逼向身后的万丈深渊！ 赫连誉手中的弯刀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刀刃甚至出现了卷口。他握刀的手因力竭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但他依旧再次举起了刀，发出一声沙哑的咆哮，主动迎上了那七八人的围攻！ 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动作远不如以往凌厉，但那股拼死的狠劲依旧让他瞬间将一个冲得太前的死侍一刀穿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嗖！” 三支尾羽鲜红的长箭，如同撕裂空气的闪电，从侧后方的高处疾射而来！精准无比地瞬间贯穿了三个正欲从不同方向扑向赫连誉的死侍的咽喉！ 三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应声倒地！ 赫连誉被这突如其来的援助惊得一愣，当他看清那熟悉的红羽箭时，那双猩红的、几乎被杀戮和绝望填满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和一丝……求生的希望！ 然而，剩下的三名死侍只是短暂的一怔，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扑了上来！ 赫连誉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手起刀落，勉强解决了一个！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一支红羽箭呼啸而至，精准地射穿了另一个死侍的咽喉！ 最后唯一剩下的那名死侍，眼见同伴瞬间毙命，眼中闪过疯狂的决绝，他竟然完全不顾自身防御，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猛地合身扑向赫连誉！ 尽管谢天歌的箭已经狠狠射入了他的背心，赫连誉的弯刀也同时没入了他的腹部，但这名死侍竟凭借着最后的冲力和体重，死死抱住赫连誉力竭的身体，两人一起朝着身后的万丈深渊，跌落下去！ “！！！” 谢天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悬崖边上，整个人跪趴在边缘，声嘶力竭地朝着下方雾气弥漫的深渊呼喊：“赫连誉！赫连誉——！”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山风和无尽的寂静，连回音都仿佛被深渊吞噬了。 谢天歌没有放弃，她不停地变换着呼喊的方位和角度，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焦急而变得嘶哑，她拼命地观察着、祈祷着，希望能得到一丝回应。 可是，什么都没有。 赫连誉就这样在她眼前，被拖着坠入了深渊…… 这种感觉，真的太令人窒息了！ 明明前些日子，他还得意洋洋地骑着高头大马，跟她描述北疆的草原是多么辽阔，天空是多么湛蓝……可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被自己的国土抛弃，被自己的子民背刺，最终死在这异国他乡、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谢天歌不敢再想下去，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混合着脸上的汗水，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声焦急的鹰鸣！ 谢天歌猛地抬头，看到汤团正在她头顶焦急地盘旋，然后猛地向着悬崖下方某个方向俯冲下去！ 谢天歌心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她顺着汤团指引的方向，拼命向下望去—— 在那云雾缭绕的悬崖中段，一棵从岩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歪脖子松树的树干上，似乎……隐约躺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谢天歌喜出望外，赶忙擦干眼泪：“还活着！赫连誉还活着！” 她迅速站起来，找到一个离那棵树视线最好的位置，再次跪趴在悬崖边仔细观察。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浑身是血，面朝上躺着，眼睛似乎是睁开的，但整个人显然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像一只破碎的风筝。仿佛只是在凭本能望着悬崖顶上的她。而那棵摇摇欲坠的树干，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这悬崖壁立千仞，陡峭得几乎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借力点！ 谢天歌焦急地环顾四周，根本没有藤蔓，也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 赫连誉那个状态，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谢天歌急得鼻尖冒汗。 突然，她眼前一亮，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将自己的弓箭扔到一边，一步一步走到悬崖最边缘。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嘴里无比笃定地默念道：“阿笙……帮帮我……” 下一刻，在下方赫连誉那充满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瞳孔倒影中，那一身蓝白相间利落裙装的少女，竟然义无反顾地、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纵身跃了下来！ 她睁着眼睛，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星辰，果断与决绝，直直地向他坠落而来！ 赫连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笑意，心中暗想：即便是立刻死了，能看着她这样奔向自己，也是他此生可望不可求的最美好、最震撼的一刻了。 但他立刻又被巨大的担忧淹没：她这是干什么！这样跳下来，会死的！ 然而，就在下一瞬—— “唰！唰！” 两条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小拇指粗细却无比坚韧的金属索链（千机百炼索），如同拥有生命般，从悬崖上方激射而下！精准无比地缠绕住了谢天歌下坠的腰身，猛地收紧！ 下坠之势骤然减缓！ 谢天歌借着这股力道，整个人如同轻盈的蝴蝶，精准地扑落到赫连誉所在的那棵松树树干上！她手臂毫不犹豫地穿过赫连誉血淋淋的腰身，将他牢牢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做缓冲和支撑！ 下一刻，那千机百炼索的另一端猛然发力，平稳而迅速地将两人一起向上拉去！ 赫连誉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又离谢天歌如此近……近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身子的温度，嗅到她发间清冽的幽兰花香，甚至能听到她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心跳声。这极致的危险与极致的温暖交织在一起，让他恍惚觉得如同梦境。 谢天歌和赫连誉很快便被拉上了悬崖顶的平地。 仔细看去，两名身着黑色斗篷披风、身形如同鬼魅般的人，已然静立在悬崖边。 他们正在收回手中那奇特的索链。两人均是半张脸覆盖着狰狞的青铜蛇首面甲，獠牙造型延伸至下颌，下半张脸则蒙着绣有暗色蛇纹的黑金鳞纱，呼吸间，那蛇纹仿佛在微微浮动，透着诡异与神秘。 将谢天歌和赫连誉安全拉上来后，两名黑衣人对着谢天歌的方向，极其利落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无声却无比恭敬的礼。随即，不等任何回应，他们的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正是慕容笙临走时，留下的、专门保护谢天歌的——慕容家最神秘的“玄鳞影卫”。 玄鳞影卫只听命于慕容家主，若奉命保护某人，除非目标遭遇生命危险，否则绝不会轻易出手和现身。 但一旦现身，便意味着局势已万分危急，而他们也绝不会失手。“玄鳞影卫”在所有暗卫中，独一份的存在，是绝对的暗夜守护者。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充斥着谢天歌的内心，她兴奋地托着赫连誉虚弱无力的身体，看着他震惊又湿润、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