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混沌蚀魂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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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谷的黄昏总是来得格外仓促而诡异。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仿佛浸透了阴冥之水，沉甸甸地压在山谷上方，将最后一丝残阳的光与热彻底吞噬。谷内光线迅速黯淡，浓得化不开的幽冥之气开始活跃，如同苏醒的活物，在断壁残垣间无声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败和灵魂残屑混合的阴冷气息，偶尔从山谷深处传来几声凄厉悠远的鬼嚎，更添几分毛骨悚然。 张逸凡与江晚晴潜伏在一处风化严重的巨大断壁之后，身形与阴影完美融合。两人屏息凝神，灵力内敛，如同两块没有生命的岩石。前方不远处，便是通往幽冥谷更深处、也是阴阳裂缝所在方向的狭窄入口，那里是他们根据江晚晴的追踪术和墨玉的感应，判断出的蚀魂丹运输队伍的必经之路。 江晚晴的墨玉化作的青纹狼，此刻正伏在张逸凡脚边，它收敛了平日作为灵兽的威猛，身体低伏，肌肉紧绷，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狼瞳，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芒，死死锁定着入口处的任何风吹草动。狼的嗅觉和灵觉远胜人类，是此刻最好的预警器。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山谷里的风变得阴寒刺骨，吹在脸上如同冰冷的刀片。 “队长，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入口处一点动静都没有。”江晚晴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她的指尖捏着一张淡黄色的预警符箓，初级镇幽使的灵气在周身经脉中缓缓流转，保持着一种引而不发的状态，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会不会……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或者他们改变了路线” 张逸凡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通灵能力正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在他的“感知”中，世界呈现出另一种面貌：周围环境中弥漫着灰黑色的幽冥背景能量，其中夹杂着一些微弱、混乱的魂魄光点，那是游荡的低阶厉鬼，如同水中的浮游生物。而更远处，通往入口的方向，原本应该出现的那条由多个浑浊、充满邪气魂魄轨迹组成的“运输线”，此刻却异常平静，没有移动的迹象。 他微微摇头，目光依旧锐利如鹰隼，穿透昏暗，聚焦在入口：“暴露的可能性不大，我们一路追踪都很小心，避开了所有明显的能量节点。而且，之前锁定的那股运输队伍的魂魄轨迹虽然停滞，但很稳定，没有惊慌逃散的迹象。我怀疑……他们可能在等什么。也许是等天色完全黑透，幽冥之气最盛的时候，也许是……在等接应的人。”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身旁的青纹狼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声，耳朵猛地竖立起来，脑袋转向西北方向，尾巴僵硬地绷直，这是高度警惕和感知到熟悉气息的信号。 张逸凡心中一动，几乎不需要江晚晴提醒，他的通灵感知立刻如同雷达波般向着西北方向全力延伸。果然，在三公里外，三道熟悉而明亮的魂魄轨迹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轨迹中散发着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林墨的锐利金气、赵烈的爆裂火气，还有苏清漪温和却坚韧的木灵生机。三人的灵气波动都有些急促，显然刚经历过高速移动甚至战斗，但核心稳定，并无重伤的迹象。 “是林墨他们！他们回来了！”张逸凡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立刻起身，朝着西北方向打出了一个镇魂司内部约定好的、表示安全汇合的手势。 没过多久，三道身影便冲破愈发浓重的暮色，疾驰而至。正是林墨、赵烈和苏清漪。三人模样都有些狼狈，林墨的道袍下摆被撕裂了一道口子，赵烈的战斗服上沾满了尘土和几点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苏清漪的发丝也有些凌乱，气息都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微喘，但三人的眼神却明亮有力，透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疲惫与重逢的喜悦。 “队长！江晚！”赵烈第一个冲过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了拍张逸凡的肩膀，声音洪亮，带着一贯的热情，“可算找到你们了！妈的，符箓院那边真是惊险，不过总算搞定了，枯骨老鬼被我们联手干掉了！”他手中的赤焰枪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枪尖的火焰本能地跳动了一下，驱散了少许周围的阴寒。 苏清漪则快步走到江晚身边，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关切地问道：“江晚，你们这边怎么样追踪画皮鬼师有没有遇到麻烦这几天潜伏下来，没受伤吧”她的声音温柔，带着天然的亲和力。 江晚感受到苏清漪手心的温暖，心中一暖，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清漪姐，我们没事。就是一直在这里守着，像钓鱼一样，可惜鱼饵动了，鱼却迟迟不咬。恭喜林师兄突破！”她最后一句是对着林墨说的，眼中带着真诚的祝贺。 林墨目光沉稳依旧，但气息确实比之前更加凝练深厚，他对着江晚点头致意，随即看向张逸凡，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队长，符箓院之行，我们发现了画皮鬼师真正的阴谋！事情……远比我们之前猜测的还要严重和可怕！” 张逸凡心中一凛，仿佛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立刻示意众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隔墙有耳。我们先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五人迅速离开断壁，在张逸凡通灵能力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处位于山壁裂缝深处的天然小洞穴。洞穴入口被藤蔓遮掩，内部干燥，空间不大，但足够五人容身。林墨熟练地在洞口布下了一个小型的金光隐匿阵，淡淡的金色符文在空气中一闪而逝，将洞穴内的气息和声音与外界彻底隔绝。江晚晴又让墨玉在洞口附近警戒。 洞内，赵烈用火系灵力点燃了一小堆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了洞穴的阴冷和黑暗，橘红色的光芒映照在五张年轻却写满严峻的脸上，气氛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队长，画皮鬼师炼制蚀魂丹、扬言要污染孟婆汤，这些都只是他放出的烟雾弹，是为了迷惑我们，吸引镇魂司主力的注意力！”林墨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将云渊真人的分析和他们在符箓院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他真正的、最核心的目标，是隐藏在幽冥谷最深处的那个阴阳裂缝！是裂缝中孕育的天地奇物——混沌石！” “混沌石”张逸凡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关于这种神秘之物的信息浮现，“我在司内的古老典籍残卷中似乎看到过零星记载……传说诞生于阴阳交界、空间不稳定之地的奇异结晶，蕴含着最本源、也最狂暴的混沌阴阳之力。据说对修行者有不可思议的效用，但极难驾驭，更容易被至阴至邪之力污染和利用……如果这东西落入画皮鬼师手中……” 他不敢再想下去。 “后果绝对不堪设想！”苏清漪接过话，语气沉重地补充，“而且，枯骨道长袭击符箓院，表面是为了夺取库存的破邪符，实际上，这很可能也是画皮鬼师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牵制我们的力量，让我们无暇他顾，为他夺取混沌石创造机会。云渊真人还推测，画皮鬼师所修炼的那种邪恶的‘灵鬼体’，很可能需要借助混沌石的力量才能最终圆满大成！” 赵烈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洞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怒道：“这老鬼！心思也太深了！布了这么大一个局！那他费尽心机炼制那蚀魂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虚张声势” 张逸凡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江晚，沉声问道：“江晚，你之前凭借墨玉的感应和自身的灵觉，捕捉到那运输队伍中蚀魂丹的气息，除了强烈的阴邪浊气，有没有察觉到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任何细微的异常都不能放过。” 江晚闻言，闭上眼睛，仔细回溯当时的感觉，片刻后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队长你这么一问……现在仔细回想，那蚀魂丹的浊灵气息虽然浓郁逼人，但在那令人作呕的阴邪核心深处，似乎……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截然相反的……气息非常非常淡，我当时以为是运输它的邪修身上沾染的驳杂灵气，或者是为了掩盖丹药邪气而做的伪装，就没太在意。但现在想来……” “相反的属性气息”林墨眼中精光一闪，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他猛地将几个线索串联起来，“是阳属性气息！混沌石蕴含本源阴阳之力！如果画皮鬼师的目的，是将蚀魂丹的至阴邪力、再有至阳之力，以及混沌石的本源阴阳之力，三者强行融合……” “混沌蚀魂丹！”张逸凡和林墨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个令人心悸的名字！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拨开迷雾后的悚然明了！ 张逸凡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洞穴内来回踱步，语速加快，将所有的线索碎片迅速整合：“没错！这样就说得通了！画皮鬼师曾是镇魂司的高级镇狱使，他绝对知晓混沌石的秘密和危险性。他修炼‘灵鬼体’虽然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但代价是魂魄会不断被浊灵之气侵蚀，最终很可能失去理智，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而混沌石蕴含的本源阴阳之力，或许能帮他稳定甚至重塑神魂，至阳之力能中和灵鬼体的一部分反噬，而蚀魂丹则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纯阴邪能量作为根基和燃料——三者结合，或许真能炼制出一种可怕的‘混沌蚀魂丹’，让他不仅完美掌控灵鬼体，实力暴涨，甚至可能……突破到传说中更高的境界，同时保持清醒的神智！” 众人听完这个分析，皆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如果这个推测成真，那画皮鬼师的威胁等级将提升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一个拥有理智、实力超越高级镇狱使的完美灵鬼体，对阴阳两界的平衡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那他之前宣称要污染孟婆汤，颠覆轮回……”江晚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这正是他狡猾和险恶的地方！”苏清漪语气冰冷地解释，“污染孟婆汤，一方面可以制造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将镇魂司乃至地府的大部分注意力吸引过去，为他暗中夺取混沌石和破邪符创造绝佳时机；另一方面，这本身也是一个可怕的备选方案。即使他炼制‘混沌蚀魂丹’失败，那些被污染的魂魄转世后形成的傀儡大军，也足以搅得三界大乱，他依然能从中获利！” 林墨沉重地点头：“我师父也是这个判断。画皮鬼师与影阁勾结，影阁在明面上牵制镇魂司主力，甚至不惜牺牲修罗、枯骨二将，陷害崔大人来制造内部混乱，而画皮鬼师则暗中进行他最关键的计划。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布局深远、狡诈无比的对手。” 张逸凡停下脚步，面对四位伙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目标。画皮鬼师的运输队伍之所以在这里停滞，很可能就是在等待与他会合，然后一起前往阴阳裂缝处。我们必须抢在他们汇合之前，截下蚀魂丹！然后立刻赶往阴阳裂缝，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画皮鬼师得到混沌石！” “队长，可是……”江晚脸上忧色更重，“画皮鬼师本身的实力就堪比高级镇狱使，即便我们五人联手，胜算也极其渺茫。更何况，影阁的势力可能就在附近窥伺，我们一旦暴露，很可能陷入重围。” 赵烈猛地站起，赤焰枪顿地，发出“铿”的一声，豪气道：“怕个球！袭击符箓院的枯骨老鬼不也被我们宰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老鬼成就邪功，为祸阴阳吧大不了把命拼上！” “拼命是最后的选择，但我们要的是胜利，而不是无谓的牺牲。”张逸凡冷静地摇头，开始快速部署，“画皮鬼师的力量根基是阴邪的灵鬼体，惧怕至阳至刚的力量。林墨突破后，金系阵法的净化之力更强，是困住他的关键。苏清漪，你的木灵根擅长治疗和辅助，保障大家的状态，同时你的青竹剑法灵动，可以策应各方。赵烈，你的火灵根天生克制阴邪，是主攻手，但要避免蛮干。江晚晴，你和墨玉负责战场预警、牵制杂兵，并用你的灵觉感知画皮鬼师的弱点。我的阴阳灵根和玄阳箭，会寻找机会，尝试净化甚至毁掉蚀魂丹，并给予他致命一击。我们的优势在于默契和对他阴谋的了解！” 他看向林墨：“林墨，你的阵法，最多能困住他多久” 林墨沉吟片刻，计算了一下自身灵力和阵法的承受极限，郑重道：“如果倾尽全力，结下金光困魂阵，或许能困住他半盏茶的时间。但画皮鬼师实力强横，肯定会疯狂冲击阵法，时间可能更短。” “半盏茶……时间紧迫，但足够我们执行关键步骤了。”张逸凡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我们必须一击即中，毁掉蚀魂丹，然后全力拖延，等待支援。我待会用秘法将我们发现的关于混沌石和画皮鬼师真正目的的情报，传给了钟岳大人。他收到消息，一定会以最快速度赶来！” 苏清漪立刻从储物法器中取出几枚清香扑鼻的丹药分给众人：“这是秘制的回元丹和固魂散，大家先服下，尽快调整到最佳状态。恶战随时可能开始。” 众人不再多言，纷纷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转功法，全力恢复消耗的灵力和精神。洞穴内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悠长的呼吸声。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他们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修行以来最严峻的一场战斗，关乎的不仅是他们的生死，更是阴阳两界的秩序。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洞口负责警戒的墨玉所化的青纹狼，突然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嘶吼。洞穴内的五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江晚晴神色一凛，急声道：“队长，运输队伍开始向阴阳裂缝方向移动了！而且……有一股极其强大、充满压迫感的阴邪气息，正从另一个方向高速靠近！是画皮鬼师！估计他亲自来了！” 张逸凡霍然起身，周身灵气澎湃涌动，赤乌玄渊弓瞬间出现在手中：“终于来了！按计划行动！林墨、江晚，布阵断后！赵烈，正面迎击！苏清漪，居中策应！我来找机会毁丹！” “是！”四人齐声应道，战意瞬间飙升到顶点。 五道身影如利箭般冲出洞穴，融入幽冥谷浓重的夜色。只见不远处，一支约莫十数人的邪修队伍，护卫着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玉盒，正快速前行。而队伍前方，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周身翻滚着浓郁浊灵之气的身影凭空出现，正是画皮鬼师！他干枯的手爪中，正把玩着那个装有蚀魂丹的黑色玉瓶，猩红的眼眸透过兜帽的阴影，戏谑地望向冲来的张逸凡五人。 “张逸凡……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画皮鬼师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可惜，已经太迟了。混沌石的位置我已确定，就算你们现在赶来，也不过是给本座的成道大典，增添几具新鲜的祭品！” 张逸凡拉满弓弦，赤乌玄渊弓金光大盛，至阳至刚的玄阳箭矢凝聚而出，箭尖直指画皮鬼师：“邪魔外道，你的痴心妄想该醒醒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赵烈怒吼一声，身先士卒，赤焰枪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直刺画皮鬼师！林墨与江晚晴同时出手，金光符箓与阵法罗盘飞射而出，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金色光网，向着邪修队伍和画皮鬼师笼罩而下！苏清漪青竹剑出鞘，碧绿剑光如孔雀开屏，守护在阵法边缘。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双方气息碰撞、战斗即将爆发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沉闷无比、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巨响，猛地从幽冥谷的最核心地带传来！整个大地随之剧烈震颤！紧接着，一道漆黑如墨、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的光柱，猛地从那个方向冲天而起，贯穿了铅灰色的云层！光柱之中，隐约可见阴阳二气混乱交织、空间扭曲的可怕景象！ 那股气息——正是混沌石被引动后，散发出的最本源的混沌之力！但它此刻给人的感觉，却充满了不祥与邪恶！ 混沌石，竟然提前被激活了！而且，似乎正朝着不可控的邪恶方向演变！ 所有人的脸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难看。画皮鬼师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更加猖狂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混沌石已现，尔等蝼蚁，还能奈我何！” 局势，瞬间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