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帝心难测，暗棋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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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突然驾临，让本就紧张的帐篷内气氛瞬间凝固至冰点。太子萧景琰迅速起身，忍着脚伤欲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免了。”皇帝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却如同实质，缓缓扫过太子，最终落在跪伏于地、纹丝不动的苏锦书身上，“朕听闻这里还在查问白日之事，顺路过来看看。看来，是问出结果了”他看似在问太子，视线却未从苏锦书身上移开。 太子心中凛然，恭敬答道：“回父皇，苏小姐机警，白日确是因觉那医官面生且行迹可疑才出言阻拦，儿臣细问之下，并未发现其他异常。想来是巧合，加之她一心为公，才阴差阳错立下此功。”他选择了相信苏锦书那套说辞，至少表面如此。 “哦巧合为公”皇帝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语气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 苏锦书依言缓缓抬头，但目光依旧谦卑地垂视地面，不敢与天颜对视。她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鹰隼般审视着她，仿佛能看透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你便是苏明远的女儿倒有几分胆色。”皇帝淡淡道，“说说看，你是如何觉得那医官可疑的每一个细节，不得遗漏。” 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 苏锦书心中警兆大作。皇帝亲自追问细节，远比太子更难应付。她必须将那个编造的故事说得天衣无缝，每一个细节都要经得起推敲，且不能与之前对太子的说辞有任何出入。 她深吸一口气，依旧用那副带着后怕和些许侥幸的语气，将“核对物资巧经附近”、“对太医署人员略有面熟”、“见其行色匆忙心生疑虑”、“担心用药有误才冒昧询问”这套说辞更加细致地重复了一遍，并加入了更多看似无关紧要的周围环境细节，如当时的风向、附近经过的巡逻队次数等，以增强真实感。 她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偶尔在回忆某些“可怕”瞬间时适当流露出一点颤抖，表演得恰到好处。 皇帝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全程未发一言，也未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种沉默比任何诘问都更令人窒息。苏锦书感觉自己像是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她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维持谎言的完美上，甚至暂时忘却了恐惧。 终于，她陈述完毕，帐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皇帝终于缓缓开口，却并未评价她的说辞，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朕听闻，你近日在帮你父亲打理铺面，做得颇有些起色甚至……还懂些诗书” 苏锦书心中一震，谨慎答道：“臣女愚钝，只是略通算学，帮着父亲看看账目罢了。诗书……更是谈不上，只是闲时胡乱翻看，识得几个字而已，不敢污了圣听。” “唔。”皇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再次扫过她和太子，忽然道：“苏氏锦书，护驾有功，机敏可嘉。赏黄金百两，南海明珠一斛，另……” 他顿了顿，说出了让太子都微微一愣的赏赐：“赐尔一面‘皇商内眷’令牌，可随时入宫，向贵妃娘娘回话，禀报……市井风俗，民生百态。” 帐内一片寂静！ 这赏赐太重了！黄金明珠尚在其次，那面可以随时入宫的令牌，简直是天大的恩宠和……枷锁！这等于将她一个商户之女，直接拉入了皇宫的视野范围内，置于贵妃（很可能是三皇子生母或其他有权势的妃子）的看管之下！ 是奖赏是监视还是皇帝在下一盘更大的棋，将她作为一枚观察朝野动向的闲棋冷子 苏锦书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但她立刻叩首谢恩：“臣女谢陛下隆恩！定当竭尽所能，为娘娘分忧！”她不敢有丝毫犹豫和推拒。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似乎终于失去了兴趣，起身摆驾。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太子：“景琰，好生休养。秋狩之事，朕会另派人查清。” 皇帝离去许久，帐内的压抑气氛仍未散去。太子看着苏锦书，眼神复杂难明。 苏锦书浑浑噩噩地回到苏家帐篷，手中的令牌沉甸甸的，如同烙铁般烫手。父亲苏明远得知赏赐内容，喜不自胜，只觉得光宗耀祖，全然未察觉其中的凶险。 深夜，万籁俱寂。 苏锦书对着那枚令牌和一堆赏赐，毫无睡意。皇帝此举，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步调。她将被困于京城，困于皇宫的视线之下，许多暗中行动将变得极其困难。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窗棂再次传来轻响。 又是一枚蜡丸。 她心惊胆战地打开，里面的字迹却不再是之前的潦草陌生，而是她熟悉的、属于萧夜玄的凌厉笔锋： “帝心已动，顺势而为。贵妃处，可借力打力。三日后，‘醉仙楼’天字乙号房，见一人，助其得太子赏识。” 字条末尾，画了一个极其简易的、与她手中令牌背面徽记一模一样的图案。 苏锦书瞳孔骤缩！ 萧夜玄不仅立刻知道了皇帝赏赐的详细内容，甚至似乎连令牌的样式都一清二楚！他在宫中的眼线究竟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 他让她顺势而为，借贵妃的力如何借 更要让她去助一个陌生人获取太子赏识此人是谁 皇帝、太子、三皇子、幽冥殿、萧夜玄……如今又多了一位深宫贵妃！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全是深海巨兽，而她这叶扁舟，只能按照萧夜玄指引的、吉凶未卜的方向，艰难前行。 三日后，醉仙楼，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