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负荆请罪

一剑温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风云变幻人心惧，负荆请罪待君裁。 忽闻滇地现魔影，铁骑踏月破雾来。 公孙家，剑庄。 厅堂之内，气氛沉静。江云帆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托着一盏青瓷茶碗，袅袅茶烟氤氲升腾，衬得他俊朗的面容愈发沉凝。 下首左右两侧，分别是家主公孙楚楚、大长老公孙甫。公孙甫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灼灼，狂热的表情根本掩饰不住。 “大人，与长江盟的合作已洽谈清楚，双方已定下盟约，往后我公孙家不再局限于云南这小块地方，借助长江，家族必将……” 江云帆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桌面，道：“好了好了，我并非你家族中人，你等家事无须向我提起，若是没什么事便退下吧。” 虽是被呵斥打断，公孙甫脸上却不见半分不豫之色，反而愈发恭敬地起身，深深一揖，口中连称“是，大人”，这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倒退着离开了厅堂。 大长老虽退了下去，但门主还在，就坐在一旁，欲言又止，神态扭捏，一副小女子的模样。 江云帆将她的窘态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温言问道：“公孙家主，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公孙楚楚脸上显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本不想打扰大人，只是眼前这事怕只有大人能处理，三大世家家主如今正跪在门外，背上……负着荆条。” “噗……”江云帆正啜了一口清茶，闻言差点没被呛住，强忍着咳嗽了两声才缓过气来，脸上露出一丝啼笑皆非的神色，“负荆请罪这唱的是哪一出” “那大人，见还是不见” “当然要见，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世家家主。” 公孙家的大门外，三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每人背上绑着一根荆条，后背的衣衫染满斑斑血迹，但三人却似是毫无知觉眉头都不皱上一皱，甚至于连围观之人的指指点点不加理会。 他们并非不重脸面，而是觉得小命比脸比重要。 三大土司作乱，思氏因勾结外邦，已被抄家灭族，此等大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妇孺皆知，而作为世家的他们又怎能不知，刚开始呢，他们也和广大妇孺一般，拿此事做为饭后的谈资，不过当他们发现原来自己也被卷入了其中时，彻底的慌了。 他们是商人，商人嘛，目的是赚钱，但也在赚钱的同时为百姓解决衣食住行柴米油盐的事情，至于那些老百姓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亦或是造反的暴徒，他们哪会得知他们在思氏地盘的生意可不少，难免与思氏族人有经商来往，所以怕什么时候会有一一顶私通暴徒意图谋反的的帽子扣到他们头上。 那可不得了了，三大世家当即放下成见，共同推举与铁血将军沐岚颇有交情的欧阳王霸上门探听消息，而另外二人便在沐将军府外等候。 不一会，欧阳元霸便走了出来，只是此时他的形象实在让人不能直视，面如死灰，衣衫尽湿，双脚如筛子般抖个不停，二人赶紧迎了上去。 “欧阳兄！” “王霸兄！” 东方浩与上官金钱慌忙抢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切地追问，“究竟如何了沐将军怎么说” “咯咯……，完了，完了……”欧阳王霸牙关打颤。 上官金钱急道：“什么完了，说清楚啊！” “思氏……完了，家族三千七百余号人，全斩了。”欧阳王霸两眼失神，口中呢喃着。 东方浩也急了，摇着他肩膀道：“思氏死不死与我何干我只想知道我等有没有事不会也被抄家灭族吧” “木……木氏……刀氏……”欧阳王霸似乎被“抄家灭族”四个字刺激得回了一丝神智，混乱地答道，“没……没抄家……” “我草！”上官金钱见他语无伦次，急怒攻心，也顾不得什么世家体面了，扬手“啪啪”就是两个清脆响亮的大嘴巴子扇在欧阳王霸脸上，厉声喝道：“欧阳王霸！你给我清醒点！说人话！我们到底有没有事！” 欧阳王霸这才清醒过来，眼神有了些生气，看了两位老伙计一眼，道：“事情未到无法挽回的时候，三司之乱只处罚了元凶思氏，而作为从犯的木氏、刀氏献出土地，不过却无性命之忧，还因此封了知府。” 上官金钱讶道：“这……这怎么可能那沐岚可是出了名的铁血手腕，杀伐决断从不留情！他会如此仁慈” “并非沐岚仁慈！”欧阳王霸摇头道：“其实平定叛乱之事以及事后如何处置三大土司，根本与沐岚无关！” 东方浩道：“那与谁有关” 欧阳元霸看着他们，眼中带着恐惧，许久才开口说道：“锦衣判官！” 上官金钱、东方浩二人“啪嗒”一下栽倒在地。 欧阳王霸将二人扶起来，看到二人的狼狈样，他并没有半分奇怪或者嘲笑的意思，因为方才从沐岚口中听到那个名字之时，他也像这般瘫倒在地。 这也怪不得他们会这般惶恐，原先在与公孙世家打官司之时，他们已经怀疑公孙世家与锦衣判官的关系，后经多方打听，终于确定，这公孙世家早已投靠了锦衣判官。 但后来公孙家断臂求生，以物换命，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锦衣判官之事便未放在心上，不想自己无意中卷入了三司叛乱之中，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恐惧，也不知判官大人会如何处置他们。 “两位，我想事情并未到无法挽留的地步！”此时东方浩从惊恐之中清醒了过来，打开那把铁扇忽闪乎闪的扇着风，虽然此时已入了冬，但他却根本觉不得半分凉意。 “哦东方兄有何高见”上官金钱和欧阳王霸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望向他。 “从处置木、刀二家来看，判官大人必定是心慈之人，我们只需带足诚意，诚心悔过，我想他必然不会重罚我等。” “那还等什么，上门请罪！” 于是乎，三人便效仿古人，整了一出负荆请罪。 公孙楚楚从剑庄中走出，看着跪在门前的三人，心里涌起几分快意，想当初在公堂之上他们是如何咄咄逼人，甚至于想整死她，而如今却是这般下场，真应了那句老话——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三位，判官大人有请！” 三人这才站了起来，不过却不敢与公孙楚楚说上半句话，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待入得内堂，见到稳坐中堂的俊朗少年，三人当即跪倒在地。 “东方浩。” “上官金钱。” “欧阳王霸。” “参见判官大人。” 江云帆望着三人，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三位，何必如此狼狈，有话起来说吧！” 但三人却是将身体俯得更低，背上的荆条因而又勒紧了几分，鲜血汩汩的往外渗，但几人像不无知无觉一般，一味的口称有罪，望大人责罚。 江云帆脸色依然平静，道：“几位，还请起来说话。” 见几人还死赖着脸跪在地上，公孙楚楚倒来气了，冷冷的说道：“你们是聋了没听到大人的话” 三人悻悻，站起身来。 江云帆眼光扫向他们后背，道：“背上荆条去了吧，看着怪瘆人的。” 三人这才互相帮衬着将荆条除去，只是荆条之上的荆刺早已入肉，拔下之际难免一阵肉痛，三人脸孔一阵扭曲，却不敢哼上半声。 江云帆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 三人小心翼翼地挪到椅子旁，如同坐在针毡上一般，只敢将半边屁股挨着椅面。 江云帆又指了指桌上的茶盏，道：“喝茶！” 三人又是小心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呡了一小口。 看着如同是提线木偶的几人，实在忍受不了，便说道：“有事便说，若无事，那便……不送！” 三人闻言，先是相互望了一眼，上官金钱与欧阳王霸对着东方浩点点头，后者会意，便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大人，我等有罪，特来领罚！” 江云帆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道：“哦，何罪之有” 东方浩这才定了定神，将三大世家因与思氏土司领地有广泛商业往来，深恐被朝廷误认为勾结叛逆、意图谋反的担忧，以及听闻思氏灭族惨状后的极度恐惧，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陈述了一遍。 江云帆听后，哑然失笑，道：“就这你是怕沐将军铁血之名杀人不眨眼还是担心我因公孙家之事趁机报复” “小人不敢。”东方浩口中虽然这般说道，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出卖了他。 “你等实在多虑了！先说这铁血将军，其凶名可算响彻云南，他对土匪、暴徒手段可算是凶残，但你可曾听说他为恶百姓”江云帆笑笑，道：“再说我吧，自你三大世家与公孙相斗，我可曾出手干涉我可曾以势压人我可曾有丝毫偏袒”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三人顿时羞红了脸，东方浩对着他一拜，道：“我等实在是惭愧！” 江云帆见他们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便又问道：“还有事” 东方浩连忙再次躬身：“确……确还有一事，斗胆想请大人做个见证。” 江云帆道：“不妨直说。” 东方浩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道：“我等三家商议，愿在大人见证之下，将此前从公孙家接手的所有产业、商铺、田契等，原封不动，尽数……物归原主！” 江云帆却是一皱眉，道：“方才我已有言在先，我并不会偏袒于一方，再说了，公孙家有错在先，落得那般下场实属罪有应得！” “大人容禀！”东方浩慌忙屈身，道：“自接手公孙家产业以来，三家便陷进无休止的争斗之中，若公孙家将这烫手山芋收回，等若解了我等枷锁！不过还有一事……需要讨扰大人。”东方浩说着，低着头，眼光偷偷瞄了过去。 江云帆他谨慎扭捏的样子便觉得好笑：“说吧！” 孟养思氏因起兵作乱遭朝廷剿灭，其属地百业凋敝，商肆十不存一，民生困顿。我三家世受百姓厚泽，值此民生维艰之际，愿为大理新府振兴商业、纾解民困尽绵薄之力。 这一番话大义凛然，俨然悲天悯人的圣人之态，但江云帆知道那不过是商贾为妆点门面形象的说辞罢了，不过倒是切中时弊，重整商脉实乃大理府当务之急，于是他轻叩茶盏缓声道：“你等放心，我自会知会大理知府，届时大理官面将会予以你等应有便利。” 三人闻言躬身拜谢，当堂便提出与公孙家筹措交割公孙家旧产，以及拖着公孙家一同商讨如何开拓大理新府商路的相关诸务。江云帆对于这些杂事懒得过问，唤来公孙甫这个老狐狸后便离了大厅，意外的是随后公孙楚楚亦跟了出来。 “看来你真不适合当这世家门主！” 这本是江云帆的一句笑侃，不过公孙楚楚听后却是赞同的点头：“楚楚实在适应不了这等虚情假意，还是交由甫叔处理为好。” 江云帆自然深明其意，公孙氏与三大世家前刻尚在生死相搏，转瞬却已把臂言欢。公孙楚楚性虽仁柔不失本真，公孙甫倒是外圆内方、长袖善舞之辈。 相较而言，这般能忍得荣辱、懂得进退的秉性，方是执掌商贾门户的不二人选，更兼其深谙世家生存之道，先前为攀附锦衣判官这棵大树，甘愿让出家族掌权机会，这般弃名求实的做派，恰是世家门主不可或缺的城府。 二人正在庭院闲叙，忽见天穹一道白影疾掠而下，公孙楚楚扬起右臂，但见雪翎信鸽敛翅栖停，她伸手解下系于禽足的细竹节，抽出其内的纸条展了开来：“日月神教妖众麇集滇境，恐对大人不利。” 日月神教江云帆闭目细思，却是根本想不起与魔教有何仇隙，心想这日月神教怕是焚天一伙招惹来的，便问道：“可有那伙邪魔的踪迹” 公孙楚楚摇摇头，道：“自大理城外一战之后，他们便消失了影踪。” “小虎现下何处” “王长老循迹追拿紫衣人屠苏北上，如今应身在丽江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