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遍寻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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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病情的反复和加重，让顾廷烨再也无法安坐于宥阳城内，仅仅依靠陈太医一人的诊治。他深知，陈太医医术虽好，但毕竟年事已高，且局限于一方，或许天下还有更好的医生、更奇特的方子能够缓解明兰的痛苦，甚至扭转病情。 于是，一场为侯夫人遍寻名医良方的行动，在顾廷烨的全力推动下，悄然又迅速地展开。 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网络。以侯府的名义，向京城太医院相熟的院使、院判去信，详细说明明兰的病症和目前的治疗情况，恳请他们集思广益，或推荐擅治此类虚损杂症的圣手。他又给各地驻守的旧部、交好的封疆大吏写信，请他们留意辖地内是否有口碑极佳的名医，尤其是那些擅长调理妇科、精通滋补之道的隐士高人。 一时间，通往宥阳的官道上，信使往来变得频繁。各地的回信和推荐雪片般飞来。有的推荐京城某位致仕的老御医，据说对调理贵人虚症颇有心得；有的说江南某地有位女医，精于针灸药膳，尤其擅长治疗妇人的疑难杂症；还有的甚至提到了远在蜀中或岭南的奇人，传言有祖传秘方，能起沉疴。 顾廷烨对此来者不拒。他派出手下得力又稳重的亲信，带着厚礼和他的亲笔信，分赴各地，去延请那些被推荐的名医。无论路途遥远，无论希望渺茫，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不愿放弃。 与此同时，对珍贵药材的搜寻也从未停止。顾廷烨开出重金，命人四处寻访年份足、品相好的野山参、灵芝、何首乌、冬虫夏草等滋补圣品。库房里原本就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如今更是不断有新的珍稀药材被送入府中，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奔波劳碌，顾廷烨大多瞒着明兰进行，不愿她再为此劳心。但府中人员车辆的调动，以及偶尔传入耳中的只言片语，明兰又如何能不知晓 她躺在病榻上，看着顾廷烨眼下的乌青日益加深，看着他即便在自己面前强打精神，也难掩眉宇间的疲惫和焦虑，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又是感动，又是酸楚，更有深沉的愧疚。 一次，顾廷烨刚从外头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却先到榻前探视她，仔细询问她今日感觉如何，用了多少饮食。明兰看着他被寒风吹得有些干裂的嘴唇，以及眼中无法掩饰的血丝，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平他微皱的衣襟，声音虚弱却清晰： “侯爷，这些日子，为了我的病，你受累了。” 顾廷烨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妻子，我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不过是一些书信往来，吩咐下人跑腿罢了，不费什么事。” 明兰却摇了摇头，眼中泛起泪光：“我都知道……你派人去了江南，又去了蜀中……舟车劳顿，花费巨大。侯爷，我这病……陈太医也说了，是慢性子，需要慢慢将养。或许……或许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她的话语中带着迟疑和担忧。她害怕自己的病，会成为拖累整个家族的负累。顾廷烨身居高位，本就树大招风，如今为了她如此大张旗鼓地寻医问药，难免会落入话柄，说他奢靡、劳师动众。更重要的是，她心疼他。他本就公务繁忙，如今还要为她的事殚精竭虑，若是因此累垮了，她万死难辞其咎。 顾廷烨听出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脸色一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明兰，你听着。在我顾廷烨这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钱财是身外之物，用了再赚便是。人力物力，若能换得你安康，便是值得！至于那些闲言碎语，我顾廷烨行事，何须看他人眼色”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更加深沉：“你莫要想什么拖累不拖累。你若安好，便是顾家之福，便是我顾廷烨最大的心安。你若有事……”他没有说下去，但紧抿的唇线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已说明了一切。 “所以，”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你只需安心养病，按时服药，放宽心思。外面的一切，都有我。就算寻遍天下名医，用尽天下良药，我也定要让你好起来。” 明兰望着他坚定无比的眼神，所有劝慰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关于“放弃”或“将就”的念头，都是对他心意的一种辜负。她只能将满心的感动与酸楚压下，化作更加配合治疗的决心。 她努力咽下苦涩的药汁，即便毫无胃口，也强迫自己多用几口粥膳。在精神稍好的时候，她会试着看几页闲书，或是让丹橘念些游记趣闻给她听，努力让自己的心境保持平和，不再沉溺于对病情的忧虑和对家人的愧疚之中。 然而，病去如抽丝。尽管顾廷烨不惜一切代价寻来的名医们陆续抵达，有的调整了药方，有的施以针灸，有的建议配合药浴，明兰的病情却依旧如同陷入泥沼，好转得极其缓慢，时有反复。希望与失望交替，煎熬着病榻上的明兰，更折磨着守护在旁的顾廷烨。这场与疾病的拉锯战，似乎才刚刚进入最艰难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