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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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放榜的日子，长栋比三年前从容了许多。他依旧住在那个小院里，每日里读书练字，偶尔出门访友，或是去书肆逛逛，心境平和，仿佛等待的并非决定命运的宣判，而只是一个寻常的结果。连身边的老仆都暗自嘀咕，自家少爷这养气的功夫，是越发厉害了。 长柏下朝后，有时会过来坐坐，问起他考试情况，长栋也只是谦逊地回答“尚可”、“尽力而为”，并不多言。长柏观察其神色，见他目光沉静，举止安稳，心中便已了然几分，也不多问，只微微颔首。 放榜之日终于到来。 这一次，长栋没有让小厮代劳。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决定亲自前去观看。并非为了抢先得知结果，而是觉得，无论中是喜是忧，都当坦然面对。 贡院外的照壁前，早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欢呼声、叹息声、哭嚎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世间百态图。长栋没有往前挤，只在外围找了一处稍高的台阶站定，远远望着那两张巨大的、写满密密麻麻名字的黄榜。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呼吸也微微屏住。目光从榜尾开始，缓缓向上移动。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掠过眼前，他的心情奇异地平静，既期待看到自己的名字，又做好了看不到的准备。 目光扫过中段，没有。 继续向上，接近前五十名了，依旧没有。 他的掌心微微渗出汗来。难道……又一次 就在心神微荡之际，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左榜前列的一个位置上！ 那是第二十七名！ 姓名：盛长栋！ 籍贯：宥阳！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围涌动的人群变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三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清晰无比地印在黄榜之上！ 中了！ 真的中了！ 第二十七名！进士及第！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积蓄了许久终于爆发的火山，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镇定和从容！血液猛地涌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甚至有了片刻的眩晕！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细微的痛感才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 “中了……我中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少爷！少爷！中了！您中了！第二十七名！”这时，挤在前面的小厮也看到了，连滚带爬地挤出人群，冲到长栋面前，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大喊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周围立刻投来无数道羡慕、嫉妒、探究的目光。有人拱手道贺：“恭喜这位兄台！”“恭喜老爷！” 长栋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他努力想维持镇定，但那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整张脸都因为激动而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周围道贺的人们团团拱手还礼，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却清晰有力：“多谢！多谢各位！” 赏钱早已备好，小厮机灵地撒向报喜和道贺的人群，引来一片欢腾。长栋却再也按捺不住，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回家！立刻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兄长！告诉远在宥阳的二姐姐和二姐夫！ 他几乎是脚下生风，拨开人群，向外走去。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三年来的所有艰辛、委屈、压力，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甘甜的果实，充盈在他的心间！ 回到小院，老仆早已听到风声，激动地迎在门口，老泪纵横：“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长栋重重拍了拍老仆的肩膀，声音哽咽：“齐叔，辛苦了！我们……我们成功了！”他快步走进书房，第一件事便是铺开信纸，他要立刻写信！写给二姐姐明兰！ 笔尖因为激动而颤抖，墨迹甚至有些洇开，但他顾不上了，将金榜题名的狂喜和无尽的感激，尽情倾泻于笔端：“二姐姐在上：弟长栋谨禀……今日放榜，幸赖二姐姐、二姐夫多年教诲鼓励，祖宗庇佑，得中第二十七名进士……弟欣喜若狂，恨不能立时飞至宥阳，叩谢姐姐、姐夫大恩……” 写完给明兰的信，他又立刻研墨，准备给顾廷烨写信。正在此时，院外传来更大的喧闹声，原来是官府的报喜差役正式到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引得四邻皆来围观。 “捷报！恭贺盛老爷讳长栋高中乙卯科会试第二十七名贡士！金殿传胪，指日可待！” 正式的报喜帖子和属于进士的殊荣，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中。 长栋接过那沉甸甸的喜报，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纸功名，更是对他多年努力的最好肯定，是他人生的一个全新起点！ 他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接待了报喜的官差，发放了丰厚的赏钱。这边刚忙完，那边长柏府上的管家也急匆匆赶来道贺，言道大老爷已在府中备下酒宴，请三老爷即刻过府。 长栋整理好衣冠，揣着写给明兰和顾廷烨的信，走出小院。阳光正好，洒在他年轻而充满喜悦的脸上。他翻身上马，意气风发，朝着长柏府邸而去。 春风拂面，马蹄轻快。街道两旁的人们投来羡慕的目光。长栋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步入一个全新的篇章。而他永远不会忘记，是谁在他迷茫时指点方向，在他跌倒时给予力量。 此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尽快将这份喜悦，传递给远在宥阳的至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