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小秦氏的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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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庵那间阴暗的禅房内，空气仿佛都凝固着一种陈腐而阴毒的气息。小秦氏盘腿坐在冰冷的蒲团上，面前矮几上摊开的并非佛经，而是几张边缘粗糙、质地特殊的“碎布片”。昏暗的油灯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跳跃，映照出那双眼中近乎燃烧的疯狂与算计。 外头关于明兰的恶毒流言，她通过那隐秘的渠道，已然知晓。初闻时，她那干瘪的嘴角曾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心中涌起一阵快意。但这快意并未持续太久。她深知，仅凭这种捕风捉影的污蔑，或许能暂时恶心一下盛明兰，给宁国公府的名声蒙上一层阴影，却绝无可能真正动摇顾廷烨的根基，更谈不上将其置于死地。顾廷烨对那贱人的维护，她在侯府多年，早已看得分明。那流言，充其量只是一道开胃小菜，是那些朝堂上的蠢货试探性的攻击。 她想要的，是致命一击。是能将顾廷烨从云端直接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重罪！ 什么罪最重什么罪最能触怒龙颜，让所有依附于他的人瞬间作鸟兽散，让所有曾经的功勋都化为催命符 ——通敌叛国！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在她心中盘踞已久。如今，朝堂暗流涌动，外部流言四起，正是将这毒计付诸实施的绝佳时机。她不能再等了，她这把老骨头，不知还能撑多久，她必须在油尽灯枯之前，亲眼看到顾廷烨和盛明兰的毁灭！ 然而，她一个被囚禁于家庙的罪妇，如何能构陷一位权势滔天的国公通敌她需要饵，需要能取信于人的“证据”。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几张“碎布片”上。这是她那杂货铺掌柜的心腹，花费了巨大代价，甚至动用了埋藏在枢密院外围文书房中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暗桩，才弄到的一些关于西北边军近期换防、粮草调配的零碎信息。这些信息本身级别不高，属于常规军事调动，即便泄露，也未必能造成多大损害，更牵扯不到顾廷烨本人。 但，足够了。小秦氏要的，正是这些看似真实的基础信息。 她唤来了慧忍，依旧是那副麻木沉默的样子。小秦氏没有开口，只是将一张新的、用特制药材写好的“布片”混入一堆真正需要处理的旧衣物碎料中，递给了她。那“布片”上的指令极其简洁，是给那杂货铺掌柜的：寻一精于模仿笔迹、熟知军务文书格式之人，要绝对可靠，不惜重金。 数日后，新的“布片”被慧忍带回。小秦氏就着灯光，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回信。掌柜的已找到合适人选，是兵部一个因贪墨被革职、怀才不遇的老书办，精通各类文书造假，且急需钱财。 小秦氏枯瘦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开始了她一生中最大、也最危险的一次赌博。 她凭借着自己当年在宁国府时，偶尔听闻顾廷烨处理军务的习惯，以及对朝中一些人事的了解，开始在脑中精心编织一个弥天大谎。她让那老书办，以那些真实的零碎军情为基础，进行精心的篡改与拼接。 她并非胡乱编造。她指使那老书办，模仿顾廷烨某个心腹将领的笔迹（这心腹将领的笔迹样本，是那暗桩多年前偶然留存下的），伪造了数封密信。在信中，“顾廷烨”因“不满陛下猜忌，担忧鸟尽弓藏”，决定与西北某个一直不太安分、且与朝廷互市获利颇丰的部族首领“合作”。 密信的内容极其阴险：先是抱怨朝中奸佞当道，皇帝受蒙蔽，自己忠心为国却遭疑忌；继而表示愿与该部族“共享太平”，暗示可以将边境几处关键隘口的换防时间、兵力虚实“透露”给对方，以便其“规避风险”，甚至承诺在后续的互市谈判中给予其更大利益；最后，还“请求”对方帮忙散布一些关于朝中其他重臣（如英国公）的“不利”消息，以转移视线…… 这些伪造的密信，细节经得起推敲，语气符合一个“心生怨望的权臣”心态，所涉及的军事信息半真半假，既有真实的基础调动，又有关键的、足以让外敌利用的篡改之处。尤其是那几处被刻意调整的换防时间和兵力部署，若对方信以为真，发动突袭，极有可能造成边境局部的溃败！ 伪造完成后，小秦氏并未让这“罪证”直接指向顾廷烨。她深知，直接抛出太过突兀，容易引人怀疑是构陷。她采取了更迂回、也更毒辣的方式。 她再次通过那隐秘的渠道，指令杂货铺掌柜，设法将这些伪造的密信，辗转交到荆王余党手中。她甚至“好心”地提示，可以通过某个与那西北部族有暗中生意往来、已被荆王掌控的商人，将这些“截获”的“通敌密信”，“无意中”泄露给那个部族派在京城的探子，同时，再抄录一份，以“匿名忠臣”的方式，秘密呈递至御前。 这一石二鸟之计，可谓毒辣到了极致！ 一方面，外敌若得到这“内部消息”，很可能信以为真，采取军事行动。一旦边境因此失利，那么“顾廷烨通敌叛国”的罪名，便似乎有了“实证”！届时，群情激愤，皇帝想保他也保不住。 另一方面，通过荆王余党的手将事情闹大，既能利用他们的势力将水搅浑，也能在事发后，让顾廷烨去追查荆王余党，而她小秦氏，则依旧隐藏在静心庵的阴影之下，安全无虞。 做完这一切，小秦氏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蒲团上，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的潮红。她看着跳动的灯焰，眼中是赌徒压上全部身家后的疯狂与期待。 “顾廷烨……这次，我看你如何翻身！”她嘶哑地低笑着，声音在空寂的禅房里回荡，如同夜枭的啼叫，“通敌叛国……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啊……盛明兰，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们……全都得给我陪葬！” 毒计已出，叛国的构陷如同淬毒的暗箭，已然搭上了弓弦，瞄准了那如日中天的宁国公府。内部的倾轧，终于被这疯狂的毒妇，升级到了足以危及国家安危的层面。风暴，即将以最猛烈的形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