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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李世民终于收到一封相对“正常”的战报。 “七月二十日，长孙将军独自出城，于万军之中夺旗斩将，诛杀吐谷浑木图亲王。卫国公李靖乘势，率凤林关守军追击，退敌五十里。” 持续三个月之久的凤林关危局，至此彻底结束。 李世民看着这封战报，心情颇为复杂。 作为帝王，他多少有些惋惜。木图可是吐谷浑高级将领中的顶尖人物，若能生擒，必能换取莫大的好处。结果却被长孙冲一刀斩了，这的确是损失。 但作为个人，他又忍不住生出羡慕与嫉妒。谁不想要“斩将夺旗”的荣耀然而，这何其艰难！他李世民驰骋沙场多年，功勋卓着，虽也曾斩将夺旗，可与长孙冲这一次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独自出城，以一人之力，于万军中斩将夺旗，将个人英雄主义演绎到极致。他低头拍拍自己的将军肚，心知此生怕是再无机会刷出这样的“人生成就”了。只恨年轻时不够拼命，如今反被后辈超越。 李世民将战报递给满朝文武传阅。 武将们看罢，无不拍案叫绝，对这位少年将军赞叹有加。文臣们虽然对木图之死感到惋惜，但事已至此已无大碍。毕竟长孙冲临危受命，硬生生扭转战局，这点“过失”根本算不得什么。 长孙无忌看完战报，长舒一口气。自家儿子总算平安无事，他心里也就踏实了。至于其他的功劳虚名，已显得不那么重要。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脸上满是欣慰之色，不由打趣道 “长孙大人，家中另外三子，是否也如长孙冲一般，能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长孙无忌一时语塞。包括长孙冲在内，他共有四子，在他眼中都算不上省心，或多或少都有些纨绔之气。他对儿子的要求本就不高，只求他们不惹祸，安安稳稳在他的庇护下过完一生，便是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长孙冲竟突然闯下这样的大功，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长孙无忌刚要答话，凤林关的新战报又送到了。满朝文武全都屏息，盯着李世民手中的文书，想看看这战事是否还有后续。 李世民看过之后，随即递给群臣传阅。 这是李靖亲笔所书，对凤林关这一役的详细报告。李世民看罢，终于对这三个月的战局有了清晰脉络。 报告中，长孙冲交代了“神明降世”的所有秘密，让这场离谱的战役有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可即便如此，仍无人质疑长孙冲的功绩。毕竟，斩敌五千的数字白纸黑字摆在那里；以一千守军力抗三万大军，苦守三月而不失一关——这已经足以证明长孙冲的英勇与智慧。 只是这封战报的最后，李靖提到，希望长乐公主能为凤林关守军提供一批挂面。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奇怪。 李世民早就听说，李丽质为长孙冲特制了一种极为方便的汤饼，他自己一直想尝尝，却苦于没有机会。于是退朝之后，他便将李丽质召入宫中。 “长乐，你看看这个。”李世民将战报递了过去。 李丽质看完，点点头：“冲哥早已传信让我准备，再过些时日，就能送往凤林关。” 这一声“冲哥”，让李世民怔了一下。 他是帝王，可以毫不掩饰地说——嫁女儿是为了利益。但他同时也是父亲。虽然无奈，却也希望女儿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世事艰难，出嫁的公主又有几个能真正如意 而此刻，李丽质口中那句亲昵的“冲哥”，倒是让他心里稍稍宽慰。 “长乐，这凤林关要这面条，是何用意啊”李世民笑着问。 “自然是冲哥吃了这面条，就能英勇无敌，所以大家也都想试试呀。”李丽质眨眨眼，笑吟吟地答道。 李世民听罢，觉得这说法也算合理。毕竟长孙冲吃汤饼都要写进战报，想来这汤饼对凤林关确实意义非凡。但这并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他瞪了李丽质一眼：“说人话！” 李丽质轻咳一声，小声道：“其实……我早就交代冲哥，好好替我宣传这挂面。以后能赚大钱。所以凤林关才有了‘吃汤饼能受神明庇护’的传说。” 李世民这才恍然，忍不住哭笑不得。长孙冲还真是卖力，打仗之余竟不忘捞钱。 既然明白了其中缘由，李世民也没再多问，挥手让李丽质退下了。 ………… 长孙冲守住凤林关的消息一经传开，秦川所写的《少年风云之我叫长孙》含金量瞬间飙升。印刷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售卖的速度，许多人甚至开始倒卖。原本只在长安热销的书籍，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关中，连周边数道也受到波及。铜钱如流水般涌入秦川庄子的库房，以至于库房不得不一再扩建。 看着账面上滚滚而来的财富，郑观音心中难掩兴奋。她在东宫时，也未曾见过如此巨额的钱财。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竟有了新的希望——跟着秦川捞钱，实在是妙趣横生。 然而好景不长，她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秦川常常手头拮据。因为他得了指示，要提前为越冬做准备，开始大规模收购市面上的陈粮——这一时节的粮食价格最便宜。 郑观音无奈，只能接下这份差事。可一动手，她才发现，这绝非易事。 别说是长安城了，哪怕整个关中，都无人愿意将大量粮食卖给他们。她动用了所有人脉，依旧毫无成效。就连她的娘家荥阳郑氏，也明确表态：今年不会让秦川如意。 走投无路之下，郑观音只得将目标转向岭南道与江南道。那边虽然有人愿意出手粮食，但运输成本陡然飙升。 此时她才真正明白，秦川去年带着一帮人过冬，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世家们的围剿并非虚言，真能做到让你一粒粮都买不到。难怪去年秦川不得不动用非常手段。 郑观音既没有秦川那般豁得出去的胆魄，手头的政治资源又因世家抱团而失效，只能咬牙撒下大把铜钱，从岭南远运粮食入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