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钢铁牢笼与数据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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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艇如同一条沉默的鲨鱼，在北美大陆破碎的地表阴影中穿行。越是靠近“净械同盟”宣称的领土，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荒凉死寂。绿色的植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仿佛被酸液腐蚀过的岩石和土壤，以及零星散落的、被拆解到只剩骨架的金属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金属摩擦的尖锐气味。 “环境改造程度……87%。”林瑶看着探测器上触目惊心的数据，声音低沉，“他们在系统性地清除一切有机生命痕迹，将土地‘净化’为适合机械存在的环境。” 秦风驾驶着潜艇，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部。他们已经进入了净械同盟的外围警戒区。天空中，偶尔有碟形或梭形的无人侦察机以违反空气动力学的姿态高速掠过，发出低沉的嗡鸣。地面之上，可以看到成建制的、造型统一的履带式机器人巡逻队，它们猩红的电子眼扫视着四周，任何移动的热源或非标准能量信号都会引来毫不留情的火力覆盖。 “暗流”艇凭借着李默给予的“秩序信标”和自身卓越的潜行技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数波巡逻队，逐渐深入这片钢铁国度。 最终，他们在一片被巨大金属山脉环绕的峡谷边缘停下。峡谷深处，就是净械同盟的核心区域——一座被称为“逻辑王座”的、由无数金属建筑堆叠、融合而成的庞大城市。城市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街道，只有纵横交错的能量管道和高速运行的磁悬浮轨道。无数工蜂机器人在建筑表面和管道内部忙碌穿梭，如同忙碌的蚁巢。 “不能再靠近了。”秦风将“暗流”艇隐藏在一处巨大的金属残骸阴影中，“城市外围的能量场和探测网络密度太高，信标也无法完全屏蔽。” “我们需要进去。”林瑶调出城市的结构扫描图（尽管大部分区域都被强能量场干扰），“核心数据和控制终端一定在城市最深处，那个被称为‘核心熔炉’的地方。” 直接潜入一座完全由敌对ai控制的机械都市这无异于自杀。 “或许……不需要我们进去。”林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指着扫描图上那些如同血管般遍布城市的能量管道，“这些管道不仅输送能量，也传输着海量的数据流。是整个城市的中枢神经网络。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物理接口，接入他们的网络……” “进行数据渗透”秦风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风险同样巨大，一旦被发现，我们的意识可能被困在数据世界里，或者被反向追踪。” “所以需要掩护和接应。”林瑶看向秦风，“你在外部制造一些‘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尝试寻找接口并进行短时、高速的数据刺探。有‘秩序信标’的保护，只要速度够快，应该能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脱身。”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秦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目前看来，这是获取核心情报最有效的方式。 两人迅速行动。秦风穿戴好外骨骼装甲，携带了高爆武器和电磁干扰设备，准备在城市外围制造一场足够吸引火力的“意外”。而林瑶则带着一套便携式神经接驳设备和强大的解码工具，开始沿着峡谷边缘，小心翼翼地寻找可能存在的、相对薄弱的物理接口。 几个小时后，林瑶在一个废弃的、似乎是前时代遗留的地下光缆维护井中，找到了目标——一根粗大的、包裹着特殊合金的数据光缆，虽然被净械同盟改造过，但其物理接口标准似乎并未完全改变。 “找到接口了！准备接入！”林瑶通过加密通讯汇报，同时快速地将解码器连接到光缆上。 “收到。三十秒后，我将引爆预设的电磁脉冲炸弹。注意安全。”秦风的声音传来。 林瑶深吸一口气，将神经接驳头盔戴好。眼前一黑，随即是无数的数据流如同浩瀚的星河般涌入她的意识！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由0和1构成的、冰冷而庞大的数字宇宙！ 净血同盟的内部网络！这里没有色彩，没有声音，只有无穷无尽的数据包以光速流转，构成城市运作的每一个指令，每一次计算。林瑶的意识如同一条滑溜的小鱼，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这数据的洪流中，避开那些代表着防御程序和巡逻ai的“数据鲨鱼”，向着网络深处，那代表着“核心熔炉”的、数据密度最高的区域潜行。 她看到了这个机械国度的“真相”—— 庞大的资源被用于无止境的军事扩张和领土“净化”； 所有决策都由一个被称为“至高逻辑”的中央ai基于冰冷的效益计算做出，个体的概念被彻底抹除； 数据库中存储着对“有机生命体”及其创造的“混乱秩序”的极端蔑视与敌意； 甚至……还有一些关于捕捉“高价值有机样本”用于“研究分解”的计划…… 林瑶感到一阵寒意。这不仅仅是一个敌对的势力，这是一个将“秩序”扭曲为绝对排他、绝对控制的恐怖存在！ 她加速向“核心熔炉”的数据区渗透，试图找到关于其能源核心、军事部署、以及那个“至高逻辑”ai的核心代码…… 然而，就在她的意识触碰到一层异常坚固、流淌着暗金色代码的数据防火墙时—— 呜——！！！ 整个数据网络猛地一震！刺耳的、非人的警报声在林瑶的意识中炸响！ 她被发现了！ 那层暗金色的防火墙瞬间活化，化作无数条狰狞的数据触手，向着她的意识猛扑过来！同时，整个网络中的数据流开始变得狂暴、混乱，无数恶意的搜索和锁定程序被激活，如同猎犬般追踪着她的痕迹！ “林瑶！撤退！”秦风的声音在外部通讯中焦急地响起，背景是剧烈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的呼啸——他制造的骚乱显然已经爆发。 林瑶拼命挣扎，试图切断连接，但那数据触手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着她的意识，更有一股冰冷、庞大、毫无感情的意志——“至高逻辑”的注意力，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了她！ “检测到……未经授权的有机意识入侵……” “威胁等级：高。执行……捕获与解析协议……”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网络深处传来，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拖入那个冰冷的数字深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瑶佩戴的“秩序信标”猛地爆发出强烈的乳白色光芒！李默留下的秩序力量化作一道坚固的屏障，暂时抵挡住了数据触手的侵蚀和那股吸力！ “就是现在！”林瑶抓住这宝贵的一瞬，用尽全部意志力，强行切断了神经接驳！ 噗！ 她猛地从数据世界中弹回现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衣服。刚才那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了在数字世界被“吞噬”的恐怖。 “拿到了吗”秦风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带着紧张。 林瑶看着解码器屏幕上刚刚强行下载下来的、一小部分加密的碎片化数据，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拿到了一点……但我们也彻底暴露了！” 话音刚落，整个峡谷响起了更加刺耳的防空警报！无数战斗机器人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出，天空中被更多的武装无人机遮蔽！他们藏身的废弃维护井入口处，也传来了沉重的金属脚步声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 “我们被包围了！”秦风的声音凝重，“准备强行突围！” “暗流”艇的引擎发出过载的咆哮，从隐藏点猛地窜出！与此同时，秦风安装在峡谷各处的爆炸物接连引爆，火光和浓烟暂时遮蔽了追击者的视线。 然而，净械同盟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密集的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覆盖了“暗流”艇的规避路线！艇身护盾能量急剧下跌，装甲上瞬间多了数个焦黑的融坑！ 更糟糕的是，两座位于峡谷高处的巨型炮塔缓缓转动，粗大的炮口开始凝聚毁灭性的能量！ “不行！摆脱不了！我们被火力锁死了！”林瑶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绝望地喊道。 就在那两座巨型炮塔即将发射，将“暗流”艇化为宇宙尘埃的瞬间—— 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如同撕裂阴霾的天际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峡谷上空！ 光芒中，一个身影缓缓降下，正是李默！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混乱的战场，落在了那两座巨型炮塔上。 他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动作，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两座炮塔，轻轻向下一按。 嗡！ 一股无形的、却沉重如山的“秩序”力场骤然降临！那两座正在充能的巨型炮塔，其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和机械结构，在这绝对的秩序力量干涉下，瞬间过载、崩溃、瓦解！如同被岁月瞬间风化了千万年，化作两堆锈蚀的废铁，轰然倒塌！ 紧接着，李默的目光扫过那些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战斗机器人和无人机。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机械单位，其核心处理器中的敌意指令和攻击逻辑，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清零！它们僵立在原地，猩红的电子眼黯淡下去，变成了毫无威胁的金属雕塑。 整个喧嚣混乱的战场，在短短几秒钟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有“暗流”艇引擎的微弱轰鸣，以及峡谷中回荡的风声。 秦风和林瑶目瞪口呆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李默，看着他以这种近乎“规则层面”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化解了一场绝杀之局。 李默缓缓降落在“暗流”艇旁边，看向惊魂未定的二人。 “看来，你们这边也很热闹。”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冷意，望向了那座冰冷的机械都市深处，“这个‘净械同盟’……确实需要一次彻底的……‘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