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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坊豁口后。 “啊——！狗日的小鬼子！！”张石头再也控制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眼泪混合着血丝从眼角迸出！他看到那个被刺刀捅死的小男孩，是他堂哥的儿子！那个被当众撕扯衣服的年轻媳妇，是他没过门的弟妹！他猛地抬起手中的老套筒，枪口剧烈地颤抖着，瞄准了下面那个正在施暴的鬼子军官！ 王栓子也看到了自己媳妇惊恐绝望的眼神正无助地望向磨坊这边，他感觉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他死死咬着牙，鲜血染红了牙齿，也抬起了枪！ 李大河同样看到了老娘和桂兰惊恐万状的脸，看到了乡亲们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绝望！尤其是那个被刺刀捅穿的孩子……那稚嫩的身体倒下的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七八个乡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不能再等了！ “干了！”李大河双眼血红，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石头，栓子！三角阵！我前突，你们左右策应！打那个当官的王八蛋！打完立刻撤！往村北林子里引！给乡亲们挣条活路！” “明白！”王栓子和张石头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悲痛，用力点头。 李大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迅速调整位置，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土墙，将汉阳造的枪管从豁口处悄悄伸了出去。他瞄准了打谷场中央，那个拄着指挥刀、如同恶魔般的小林纯一郎！王栓子和张石头也各自找好射击位置，枪口指向不同的伪军和鬼子。 “打！” 李大河怒吼一声，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骤然撕裂了打谷场上空的死寂和哭嚎！ 子弹呼啸而出！然而，就在李大河扣动扳机的瞬间，小林纯一郎似乎心有所感，极其警觉地微微侧了一下身体！ 噗！ 子弹没有击中他的胸膛，而是狠狠钻进了他左侧一个鬼子少尉的肩膀！那少尉惨叫一声，仰面栽倒！ “八嘎！有八路！”小林纯一郎反应快得惊人，在枪响的瞬间就猛地矮身，同时厉声咆哮！他并没有因为突袭而慌乱，反而眼神更加阴鸷锐利，瞬间就锁定了枪声传来的方向——村西头的磨坊！ “在那里！磨坊后面！给我抓住他们！”小林纯一郎指着磨坊方向，对旁边一个伪军连长吼道，语气冰冷而镇定，“一个排！立刻去！死活不论！” “是！是！太君！”那伪军连长吓得一哆嗦，连忙挥手，“一排！跟我上！抓土八路！” 呼啦啦，三十多个伪军端着枪，乱哄哄地朝着磨坊方向冲了过来。 打谷场上，小林纯一郎根本没把这三个放冷枪的“土八路”放在眼里。他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猛地抽出雪亮的指挥刀，指向惊恐的人群：“杀！继续给我杀！直到他们说为止！放火！烧！” 更加惨烈的屠杀开始了！鬼子兵们如同挣脱了锁链的野兽，挺着刺刀冲入人群！刀光闪烁，血花飞溅！惨叫声、哭嚎声、怒骂声、房屋被点燃的噼啪声瞬间交织成一片！又有十几个乡亲倒在了血泊里！绝望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死亡的气息浓得令人窒息。 地主王老财看着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子陷入火海，看着平日里恭恭敬敬喊他“东家”的乡亲们像猪羊一样被宰杀，老泪纵横。他鼓起最后的勇气，踉跄着扑到小林纯一郎面前，噗通跪下，连连磕头：“太君！太君！求求您开恩啊！他们真的不知道八路在哪啊！您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我……我愿意把所有的粮食、银元都献给皇军……” 小林纯一郎低头看着这个涕泪横流的老地主，眼中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残忍的快意。“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包庇八路！”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指挥刀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噗嗤！ 王老财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溅了小林纯一郎一脸！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栽倒在地，那双浑浊的老眼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死不瞑目！ “啊——！”王老财的妻子，一个穿着绸缎棉袄的老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瘫倒在地。 “花姑娘的，老点，也能用！”一个鬼子军官淫笑着，当着小林纯一郎的面，一把抓住老妇人的头发，在几个伪军麻木而隐含惧意的注视下，粗暴地将她拖向了旁边一间尚未起火的屋子……屋内很快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和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伪军排长带着三十多号人，乱哄哄地冲到了磨坊附近。李大河、王栓子、张石头三人按照县大队训练时的三角阵型，交替掩护，边打边撤。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残垣断壁和沟坎间灵活穿梭。 砰！张石头一个精准的点射，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伪军应声倒地。 砰！王栓子也开火了，撂倒了另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 李大河则负责压制，汉阳造沉闷的枪声不断响起，虽然精度稍差，但气势十足，逼得伪军不敢冒进。 伪军们被这精准而凶悍的反击打懵了，又接连倒下了两个同伴，进攻的势头顿时一滞。他们看着同伴倒在血泊中抽搐，听着身后打谷场方向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惨叫声和哭嚎，尤其是王老财被砍头时那凄厉的尖叫，让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和迷茫。给鬼子卖命，可鬼子杀起人来，连他们这些“自己人”都感到心惊胆战！这日子，真是水深火热！ “大河哥！打谷场……”张石头一边给老套筒装填子弹，一边听着村里传来的凄厉哭喊，心如刀绞，他知道那是他爹娘的声音！ “别分心！石头！栓子！快！往北林子撤！”李大河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嘶声吼道。他必须把敌人引开！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然而，打谷场上乡亲们濒死的惨叫，像烧红的铁链，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每一步撤退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三人凭借着地形和一股血勇，成功将伪军甩开了一段距离，眼看就要冲进村北那片稀疏的杂木林。一旦进了林子，就好办了。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几声异常精准的三八式步枪射击声从村东头响起！子弹带着尖啸，几乎是贴着三人的头皮飞过！ “小心！”李大河大吼一声，猛地扑倒！ 噗！噗！ 两声沉闷的子弹入肉声响起！ “呃啊！”张石头惨叫一声，左臂肩膀处爆开一团血花，整个人向前扑倒！ “栓子！”李大河目眦欲裂！他看到王栓子胸口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是鬼子的老兵！他们在村东头也布置了警戒哨！距离起码四百米！这枪法，绝对是鬼子的精锐老兵！ 王栓子身体晃了晃，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迅速扩大的血迹，又抬头望向打谷场的方向，那里有他刚刚过门、可能已经……他眼中闪过无尽的痛苦、愤怒，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决然。他猛地推了一把身边肩部中弹、痛苦挣扎的张石头，嘶声吼道：“石头！走！快走！别管俺们！去……去找县大队！报仇！！” “栓子哥！”张石头泪流满面，拖着一条胳膊，还想爬过来。 “走啊！！”李大河也嘶吼着，他的右臂被子弹擦过，火辣辣地疼，但还能动。他看到村东头几个鬼子的身影正快速向这边移动，更远处，那些在打谷场屠杀的鬼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开始分兵！他猛地将张石头往林子方向一推，然后挣扎着爬到王栓子身边。 王栓子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鲜血不断从胸口涌出。他看着李大河，咧嘴想笑，却涌出一口血沫：“大河哥……咱……咱没给县大队……丢人吧” “没有！好样的！”李大河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仅有的两颗边区造木柄手榴弹，一颗塞给王栓子，一颗紧紧攥在自己手里，拉出了导火索环，“栓子，怕不” 王栓子看着手榴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用尽力气摇头，脸上竟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容：“怕……怕个球！拉……拉响的时候……喊大点声……让乡亲们……听见……” 两人背靠着一堵半塌的土墙，紧紧靠在一起，将手榴弹藏在身下，导火索环套在手指上，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伪军那土黄色的身影。他们等待着，等待着敌人靠近，等待着那最后的轰鸣。 然而，最先冲过来的，不是鬼子，而是那个伪军排长带着的十几个伪军。他们看到李大河和王栓子靠在墙根，似乎失去了反抗能力，顿时胆子大了起来，叫嚣着围了上来。 “妈的！两个土八路！抓活的！太君有赏！” “上！抓住他们！” 就在五六个伪军冲到距离土墙不到十米的地方时，李大河和王栓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燃烧的火焰和同归于尽的决绝！ “小鬼子！我操你祖宗——！！！” 李大河和王栓子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同时，猛地拉响了手中手榴弹的导火索！ 嗤嗤嗤……导火索急速燃烧！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伪军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手榴弹！快跑——！” 轰！轰！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剧烈爆炸在土墙根下猛烈绽放！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破片横扫而出！ “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三个冲得最近的伪军被爆炸的火焰和冲击波直接撕碎！血肉横飞！另外两个靠后的伪军也被炸得血肉模糊，惨叫着倒地翻滚！就连十几米外两个探头探脑的便衣队特务，也被飞溅的弹片击中，惨叫着捂着流血的胳膊和大腿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