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全歼桐峪援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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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辽公路蜿蜒在初冬的山峦间，枯黄的蒿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两名担任警戒哨的年轻战士，王栓柱和李小虎，伏在公路旁一处高地的乱石堆后，眼睛死死盯着桐峪方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头。 “柱子哥，快看！烟尘！”李小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手指向远处地平线腾起的几缕灰黄烟柱。 王栓柱的心猛地一沉，抓起胸前的破旧望远镜——四辆蒙着帆布的卡车，正沿着公路颠簸着驶来！车头刺眼的膏药旗在望远镜里清晰可见，车厢里影影绰绰挤满了戴钢盔的鬼子兵和歪戴帽子的伪军。 “六十人左右，四辆卡车！方向没错，冲着芹泉！”王栓柱的声音干涩而急促，“快！小虎，按连长命令，立刻回去报告！”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像受惊的兔子般从乱石堆后弹起，转身就向一连炮兵阵地方向狂奔。脚下的碎石、枯枝成了最大的障碍，每一步都恨不得把地踩穿。肺像破风箱一样呼哧作响，冰冷的空气灌入喉咙如同刀割，汗水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棉衣。他们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跑，再快一点！把敌人的消息，把死亡临近的警讯，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连长面前！崎岖的山路在脚下飞退，荆棘划破了裤脚和手臂也浑然不觉，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轰鸣：快！再快！决不能让敌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芹泉据点外，和辽公路旁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接到连长命令的战士们，正热火朝天地构筑炮兵阵地。 “加把劲啊同志们！把咱们的‘大家伙’请上来！”火力支援排排长张铁柱嗓门洪亮，亲自和战士们一起，喊着粗犷的号子，肩扛手推，将沉重的四门日制75mm山炮和两门战防炮从隐蔽处艰难地挪移到公路上预设的位置。沉重的炮轮碾过冻土，留下深深的辙印。 汗水顺着战士们年轻的脸庞往下淌，在寒风中蒸腾起白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眼神灼灼放光。新缴获的钢盔下，是一张张被硝烟和风霜磨砺过却依然充满朝气的面孔。 “狗日的小鬼子，还想来增援看老子的大炮不轰他个人仰马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一边奋力推炮，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 “就是！打跑了这帮畜生，咱根据地才能过几天安生太平日子！”旁边一个年轻战士喘着粗气应和道，眼神里充满了对和平生活的朴素渴望。沉重的炮身在他们手中仿佛轻了几分，士气高昂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们渴望战斗，渴望用手中的武器狠狠教训侵略者，渴望用胜利换来家乡的宁静。 张铁柱看着刚分配到迫击炮班的两门崭新、泛着幽蓝烤漆光泽的美制m1 81mm迫击炮，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粗糙的大手爱惜地抚摸着冰冷的炮管：“好家伙！真是好家伙！有了这俩‘新媳妇’，待会儿看老子给鬼子摆个‘铁西瓜’大宴！”迫击炮班的战士们围着新炮，兴奋地低声议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用这强大的火力把来犯之敌炸上天。 与此同时，在预定的第一伏击区，县大队大队长赵勇接到了通信员传达的宋兴华的命令：后撤十公里，于“鹰嘴沟”重新设伏。 “后撤十公里到鹰嘴沟”赵勇浓眉紧锁，看着眼前已经构筑了大半的工事，满心疑惑，“宋连长这是唱的哪一出放鬼子进这么深这……” 他环视自己的队伍。如今的县大队早已不是当初那支装备简陋的民兵。战士们精神饱满，队列整齐。几乎人手一支步枪，中正式、汉阳造、三八大盖甚至崭新的晋造冲锋枪混杂其中。歪把子轻机枪足足有八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更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一个八人组成的小炮排，每人肩扛一门缴获的日军掷弹筒。持枪率100%，火力配置今非昔比！ 虽然满心不解，赵勇仅仅犹豫了几秒钟，便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地低喝：“执行命令！全体都有，收拾家伙，目标鹰嘴沟，急行军！快！” 命令就是命令！不理解也要执行！这是刻在八路军骨子里的纪律性。战士们没有丝毫拖沓和抱怨，迅速而有序地收起刚挖好的掩体伪装，扛起武器弹药。疑惑的眼神在队伍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坚定的执行力取代。他们信任宋连长，更明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道理。一支焕然一新、令行禁止的县大队，如同一条沉默的巨龙，迅速而悄然地沿着山路向后撤去。 芹泉据点西侧一公里，公路在此处下切，形成两侧略高的洼地。一排长陈大海（加强一个重机枪班）和二排长孙同（同样加强一个重机枪班），各自带领战士，如同融入大地的枯草和土石，静静埋伏在公路两侧的洼地里。冰冷的泥土紧贴着身体，战士们屏住呼吸，手指搭在扳机上，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公路尽头。 据点外围，三排长林桓正指挥战士们利用原有的壕沟，快速改造成面向公路的射击掩体。他们得到了迫击炮班的加强（包括那两门崭新的m1），火力点呈扇形展开。三个排的阵地，隐隐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杀气腾腾的“倒三角”。 四排长冯瑞年则带着部分战士，在稍远处严密看守着据点里投降的伪军俘虏。神枪手班的战士们散落在炮兵阵地周围，警惕地担任着护卫和预备队。 宋兴华站在公路旁的炮兵阵地上，看似举着望远镜观察远方，实则脑海中“全景地图”功能全开，半径三十公里内的地形、敌我态势纤毫毕现。他精准地测算着那四辆卡车的移动速度，冷静地亲自指挥炮手们调整着两门战防炮和四门山炮的射击诸元。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死神的凝视，牢牢锁定了“倒三角”阵型的中心区域。 战士们动作迅捷而无声，构筑掩体、架设机枪、搬运弹药、设置伪装……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长期的艰苦训练在此刻显露出成效，整个伏击阵地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悄然张开獠牙，只等猎物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