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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集团总部大楼，38层。 足以俯瞰整个燕京城夜景的落地窗，将璀璨的灯火尽收眼底，映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仿佛倒悬的星河。 程卫东将手里那份盈利预测远超预期的财务报表往旁边一推，修长的指尖用力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 财富数字的跳动早已无法让他心起波澜，反倒是儿子那点儿女情长，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抬腕，瞥了眼百达翡丽的表盘，九点半整。 这小子，倒是守时。 几乎是念头落下的瞬间，门外响起了富有节奏感的叩门声。 秘书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实木门传来，恭敬又轻柔：“程总，小程先生到了。” “让他进来。” 程卫东声音平稳，松开太阳穴，从高背椅上站起，走向待客区的真皮沙发。 他亲手为自己泡了一壶大红袍，茶香袅袅，驱散了几分深夜的疲惫。 书房门被推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程昱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里面是件简单的白t。 头发带着刚洗过的湿润水汽，让他看起来既有属于继承人的沉稳，又保留着大学生的清爽。 他手里捏着一个文件夹，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深邃的眼眸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爸，您找我” “坐。” 程卫东下巴朝对面的沙发点了点，拎起茶壶，“喝什么茶还是酒” “水就行。” 程昱随意地坐下，身子微微后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他将文件夹放在光亮的茶几上，推了过去，“这是法国项目的最终方案，细节我都敲定了，您过目一下。” 程卫东伸手拿起文件夹，却没有立刻翻开。 他的目光像是精准的扫描仪，在儿子身上来回打量。 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那种吊儿郎当的少年气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运筹帷幄的沉稳。 蜕变快得让他这个当爹的都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只是一夜之间。 他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高三上半学期，他被老师叫到学校，听着“无心向学”、“精力全在篮球场”的评语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听说，你推荐了一个清北的学生参与这次法国项目” 程卫东终于开口，话锋直指核心，“叫...沈瑶” 程昱正端起秘书送来的水杯，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点头，语气自然：“嗯，她法语口语很地道，思维也快。 上次在学校的商业论坛，林总监不是还当众夸她提的问题有水平么” 程卫东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一双历经商海沉浮的鹰目牢牢锁住儿子：“清北会法语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顿了顿，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压迫感。 “因为她漂亮” 程昱听了这话，竟忍不住失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摇摇头，喝了口水，才慢悠悠地开口：“爸，您儿子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放下水杯，程昱迎上父亲审视的目光，表情坦荡。 “沈瑶是经管学院的，还双修了金融数学。 她的专业能力，不比咱们公司那些所谓的海归精英差。 法语只是她的一个加分项。 您不觉得，这种跨领域的强大学习能力，才是我们程氏最需要的吗” 程卫东微微颔首，没再追问。 翻开文件夹，他的目光扫过上面的数据和方案，心思却飘回了三年前。 那时候的程昱，还是个让他随时准备掏钱去警局捞人的问题少年。 逃课、打架、飙车，除了学习什么都干。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到时候等他高中毕业，就联系美国的朋友。 程卫东准备花大价钱，把这混小子塞进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混个毕业证回来。 谁能想到。 高三寒假那次差点掀了房顶的争吵后，程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扔了游戏机，退了篮球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每天学到凌晨三四点！ 半年后，他以一匹谁也预料不到的黑马之姿，拿到了清北大学金融系的录取通知书。 “方案做得不错。” 程卫东合上文件，重新看向儿子，“比你上次交的那份，思路成熟多了。” 程昱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那是一种被认可后的喜悦：“我找学校几位教授打磨过，沈瑶也给了不少有价值的建议，她的视角有时候确实...挺刁钻的。” 又是沈瑶！ 程卫东不动声色。 捕捉到儿子在提到这个名字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以及语气里那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绝对不是对待一个普通同学或未来的得力下属该有的反应！ “这女孩...家里什么情况” 程卫东换了个角度，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家常。 程昱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父亲会问这个。“就普通公务员家庭，我听她提过一嘴。怎么了，爸” “没什么，随便问问。” 程卫东摆摆手，给自己添了些茶水，语气淡漠，“公司用人，总要了解一下背景，这是规矩。” “可她只是临时协助，又不是正式员工。” 程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爸，您到底想说什么”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程卫东盯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沉默了片刻，决定不再兜圈子。 抬起头，他直视着儿子的眼睛：“你对这个叫沈瑶的姑娘，有意思” 程昱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在透明的玻璃杯壁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像是在权衡，也像是在组织语言。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只是朋友。”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她确实和您在外面见过的那些女生，不一样。” “哦” 程卫东身体向后靠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怎么个不一样法” “您知道，从我进清北第一天起，有多少女生想尽办法接近我吗” 程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图书馆的‘偶遇’，食堂的‘拼桌’，篮球场的‘尖叫和送水’...花样百出！” 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她们身上都有一种味道。” “味道” 程卫东挑眉。 “不是香水味。” 程昱解释道，他的用词变得尖锐起来，“是一种...急功近利的、恨不得立刻把付出变现的气息！ 她们眼睛里的算计和欲望，多得快要溢出来！ 好像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能无限透支的黑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