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昏暗的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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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如同被点燃了一般冲出办公室，甚至连书包也没拿，假也没请，穿着那身被打得破破烂烂的制服一路狂奔。 来到路边，我截停了一辆出租车，冲着司机喊道，“去中心医院！”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医院，我着急忙慌的用手机结账，然后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医院的走廊上。 然后，我的脚步迟缓下来，激动的心情缓缓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和慌乱。 我是一个失败的使徒，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王，没能保护好她。 虽然一路狂奔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见她，见她，见她！”，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逃跑，这时，我听到了病房中传来母亲欣喜的哭声，在那股哭声的牵引下，我浑浑噩噩的拉开了病房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勉强起身、背靠床头坐着的小雨。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腰下盖着一层洁白的医用棉被，黑色长发静静垂落，像瀑布一样披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都要安静。 她微微侧着头，靠在病床旁的母亲怀里。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孩子……”母亲一边轻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哽咽着低语，“不管曾经发生什么都过去了，别怕，妈保护你……” 父亲站在一旁，神情凝重而复杂，像是刚刚也哭过一场。 两人注意到我进门，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动作，把视线投向了我。 小雨也“看”到了我。 她微微挺起身子，朝我转过脸来。 虽然她的双眼依旧缠着遮光布条，但她依旧能感应到我的存在，接着，她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月天，你来了。” 我的心，猛地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她说得太自然、太轻松，仿佛我那天没有迟到、没有失败，更没有让她承受那些痛苦。 我的喉咙哽住了，脑子一片空白。我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像被什么压着一样缓缓跪了下来。 “对不起……”我低声说着，拼命咬住嘴唇，试图控制情绪，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重复着，一边哽咽抽噎，声音越来越破碎。 小雨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失控。 她抬起一只手，慢慢地摸索着探过来，最后停在我的脸颊上，指尖冰凉，却又异常温柔。 “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整个人再也绷不住了。 我扑到她腿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眼泪打湿了她的被子，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周围的一切像是渐渐远去了，连身体也越来越沉重。 最后，我在她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耳边传来少女平静的声音。 时间到了晚上，病房内满是夜色，虽然没有开灯，但走廊内的灯光加上窗外透进来的模拟月光，让屋里不至于过于黑暗。 小雨就坐在床头，靠着枕头半躺着，双眼依旧蒙着遮光布条，却微微偏着脸，朝我这边“看”着。 那一刻，梦幻中诞生的人，被梦幻的月光包裹，美的像梦境一样遥远又温柔。 “我……睡着了”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她轻轻点头。房间里已经没有父母的身影，而我的屁股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不高不矮的凳子，正好让我趴在床边睡着。而我的右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我下意识地捏了捏那只柔软温凉的手掌，她轻轻笑了一声：“原本想让你去旁边的病床休息，可你拉着我不放，夫人没办法，只好让你趴在这里。” “对、对不起！”我连忙撒开了手。 可刚一松开，我心里却忽然空了一块似的，神情黯淡下来。 墨痕雨察觉到了，便主动把手放回我掌心，轻轻覆盖在上面：“这几天，你辛苦了。” 再次感受少女指尖的温度，我几乎想再次落泪。 “你不怪我吗”我声音颤抖的问。 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复杂的看着她，声音哽咽，“我没能保护好你。那天……如果冷无霜没有及时赶到，你可能已经……要是我更强一点，更强一点的话……” 少女闻言平静的问道，“你成为本王的使徒时，有想过有一天可能会战死吗”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继续说，“我们的契约并不公平，成为我的使徒，意味着你要时时刻刻赌上性命，你并未抱怨什么，依旧选择和我前行，从那一刻起，胜败生死，便是我们共同面对的事。” 她顿了顿，微微一笑，“你承担着巨大的风险，而本王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这不算什么，况且你最终还是救了我，不是么”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月天。” 我怔怔地看着她，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说得那么轻松，可我心里那股沉甸甸的内疚却依旧无法散去。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被困在这座地下都市。”我低声说道。 墨痕雨却微微一笑。“可如果没有你，我早在复生的第一天就被那只风怪吞了。” 她往我这边靠了过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被抓走的时候，我的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次完了，但我能感觉到，你正在找我。” “我能感受到你的心，你想救我的那种情绪，比我感知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炽烈，那无关契约，只是你最纯粹的心愿，所以，就算身处绝境，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虽然这句话晚了很久，但现在刚刚好。”少女停顿了片刻，然后认真开口，“谢谢你，月天……谢谢你，救了我。” 我的胸口猛地一震，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啪”的一声被击碎。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她微微惊呼一声，却没有挣扎，只是轻轻靠在我肩头，任我将她紧紧抱住。 我就这么陶醉地抱着她，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然而美梦没能持续太久。 “哒哒哒。”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谁啊！我有些恼怒的扭头看向门口。 怀里的小雨忽然坏笑了一下，“月天，忘了告诉你……老爷和夫人，其实还没走。” “什么！” 我脸色大变，立刻松开她，像被抓包的贼一样一溜烟躲到一旁贴墙站好，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不多时，门开了。 老妈一手拎着保温饭盒，一边进门一边念叨：“怎么不开灯啊，病房里黑乎乎的……” 她熟练地按下门边电源，灯光“啪”的一声亮起。 然后她满脸堆笑地走向病床：“小雨，你饿了吧，妈给你熬了鸡汤，骨头都炖酥了。你重伤初愈，可得好好补补。” 我全程贴墙站立，僵硬得像块人形立牌，不用想也知道，老妈肯定是知道我又偷摸抱她干闺女了，此时我只能在心里疯狂祈祷她老人家别提刚才的事。 母亲把饭盒放在床边桌子上打开，浓郁的鸡汤香顿时溢了出来。紧接着老爸也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 老俩口就这么开始围着小雨伺候吃饭。等小雨吃了小半天后，老妈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缓缓转向我：“东西不多，只够小雨一个人吃。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找点吃的吧或者……一会儿跟我们一起” “不了不了！我自己随便弄点就行！” 我语速飞快，几乎是逃命一般冲出病房。老妈竟然一句话都没追究刚才的“越界行为”，简直是天赐大赦。 离开医院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斤。 “哈哈哈……” 我一边走一边傻笑，整张脸快要裂成一朵花了。 有对情侣从我身边路过，男生皱着眉护着女友绕开我，还一脸警惕地回头看了两眼，不过我不在乎。 “哈哈哈！” 我忽然跑了几步，像个中二少年一样一跃而起，狠狠原地旋转一圈落地，差点撞上一辆刚过路口的车。 “吱——！” 一脚刹车之后，愤怒的司机大叔摇下车窗探出头破口大骂：“你找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赔着笑连连后退，然后换了个方向，继续边蹦跳边傻乐。 天空昏暗，但我从未觉着这片虚假的天如此晴朗。